新西兰的动人美景随处呈现，似乎比电影中神奇的中土世界更让人目不暇接。但这片土地缔造出的美味，以及那些专注食物的人，则更让欧阳应霁难以忘怀。

一走出惠灵顿国际机场，欧阳应霁便隐约嗅到一股怀旧的味道，行李传送带上，时髦飞机女郎的海报灯箱旁，众多大小不一、造型各异的复古旅行箱依次陈列，让人仿佛回到曾经的年代。这让钟情设计的欧阳应霁眼前一亮，这个线索把刚刚飞抵这里的他直接引入新西兰国家博物馆Te Papa--新西兰国立博物馆的展厅中。

说到艺术与设计，惠灵顿绝对有理由骄傲，与其相关的元素在整个城市随处可见，无论是他下榻的、陈列满各种艺术品的博物馆酒店，还是位于码头边古旧仓库内开阔空间下的周末市集。不过此时，它们都被Te Papa中的新西兰航空75周年展抢去了一些风头。Art Deco风格的航空海报、半个世纪前的老照片和一代代的飞行制服变迁，令一段原本冗长的历史活灵活现。“即便以今日的眼光，当年的很多元素依然充满美感。”热爱怀旧风格的欧阳感叹前人创造力的历久弥新。

“因为天气原因，我们出现了一些小状况，但都已经搞定，比赛马上开始。”当我们到达Day’s Bay海湾的野味美食节比赛现场时，组委会负责人略带歉意地告诉欧阳应霁。现场的许多人正在忙前跑后地忙碌：重新搭好刚被风掀翻的挡雨棚，清理地面积水、擦干被淋湿的烧烤炉并检查点火装置……“在突如其来的坏天气面前，惠灵顿人从来都不会不知所措。”被请来现场助兴的吉他手边调音弦边说。

按之前的安排，欧阳应从市区乘轮渡抵达，在景色优美的海港码头下船步行几分钟到达Day’s Bay Pavilion——也就是今天的赛场，感受精彩的厨艺展示和当地人的周末生活，前者不温不火地摆弄BBQ、烤箱和煎锅，青烟缓缓升起；后者端着酒杯悠闲漫步，对送至跟前、刚刚出炉的食物品头论足，现场乐队助兴，孩子们在草地上奔跑……

不过天气打破了这一切，渡轮因为风浪临时停运，我们不得不改乘出租车前往，比赛场地也临时移至室内，遮雨的帐篷被大风掀翻，现场一片狼藉……如果是换个地方，这种无伤大雅的社区比赛会宣布临时取消，或者缩短时间草草收摊，但在跟坏天气打惯了交道的惠灵顿人面前，这显然不算什么。无论参赛者还是观众，人们都没有受到影响，所以当宣布比赛开始时，人们立即各司其责地全情投入进来：厨师烹饪、乐队演奏、观众在免费试饮的摊位前端走一杯杯苹果酒，等着美味出炉……

眼前的场景欧阳很熟悉，通常他都是衣冠楚楚地坐在评委席上。然而今天不同，作为一个无足轻重的旁观者，一切更为轻松随意。不过多年的职业习惯仍然让他去认真观察每一个参赛者的食材、创意、手法，并从细节中探寻这个城市、人以及食物之间的关系。第一个让他驻足的，是本次年龄最小的参赛者，9岁的Finn和8岁的Barney刚刚完成自己的菜品，烤南瓜片配节瓜蛋饼，前者裹着面包屑经过烘烤，外层酥脆，内层甜糯，后者因为加入足够量的鸡蛋和黄油而香软可口，食材来自自家花园中妈妈的亲手种植，今早刚刚摘下，未用完的半个南瓜被掏空，成为盛放酱汁的容器，和食物一起摆在一个有些开裂，质感十足的菜板上。

“这是Finn和Barney第一次下厨。”妈妈骄傲地告诉每个品尝者。

“你们会考虑将来当个厨师吗？”欧阳对他们的食物给予很高评价后向他们问道。

“也许吧。”孩子们笑了。

相比孩子们的初试身手，Raphael、Elisa和Liz这组邻居团队制作的食物要复杂许多，菜品包含多元的料理和内涵深刻的摆盘。他们一天前准备食材，一大早忙碌制作。此时，Raphael刚刚把煎好的鲷鱼加入造型，Liz则将意大利饺装在扇贝壳中，Elisa倒满柠檬酒、完成最后造型，至此，一幅海港风情画诞生了：果胶制成的蓝绿色啫喱象征大海，零星贝壳点缀其间；与其交叠的白色沙滩由奶酪碎屑做成，一座木制栈桥将它们连接——这看似简单的装饰花费了三人不少时间。贝壳杉木上摆放的时蔬、棕榈叶上的鲷鱼和装在扇贝壳中的奶酪饼代表来自大海与丛林的馈赠，三杯酒摆在栈桥上，和食物的味道相辅相成。

从操作台到评委餐桌的距离并不远，不过通常菜品都需要花费很长时间才能抵达，因为有太多人惊叹于这样的创意与搭配，他们忍不住欣赏、拍照，评委也对着食物评论了好一阵子，生怕第一个下刀叉的会成为这幅作品的破坏者。而此时，暴风雨已经过去，窗外变成了另一幅景象，夕阳透过薄云投射在海港上，人们悠闲地走出户外来到草坪。对比刚才的食物，欧阳恍然顿悟，他们日常所见便是食物来源，而那一盘美味，不正是向他们每日生活的地方致敬？

文字：刘华；摄影：邢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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