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家认同
中国人的身份认同,首先应体现在国家认同上。当今世界仍然是以国家为实体组成的,现实中没有人生活在国家之外,不管你是身在祖国,还是侨居他乡。我们13亿之众的中国人,99%以上就只能生活在祖先留下的这片国土上。因此,可以肯定地说:国家,既是社会统治的机器,也是世界各民族赖以生存的基础载体和基本形态。孟子曰“天下之本在国,国之本在家”,中国古代先贤两千多年前概括的这一点,至今并没有本质上的改变。那么,各国人民的福祉必然和他的国家利益紧密联系在一起,这一点也没有根本改变。国家利益至上仍是现今世界必然的行事逻辑,爱国主义也就成为各国人民的行为准则,家国情怀自然就被纳入到人们的道德标准和根本利益范围。这一串的关系绝不是道德说教,而是影响每一个人的活生生的现实课题。
笔者曾经两次去过美国,令我颇感震撼的不是那里的先进发达,而是两件小事。一次是代表团参加一个大型活动,成千上万人聚集在广场,生性自由活泼的美国人,看似无拘无束地嬉笑打闹。但当三名海军陆战队士兵护卫着星条旗正步走入广场时,人们立刻安静下来,右手按在左胸前,表情庄严地注目他们的国旗,偌大广场只听见三名战士的脚步声。可畏的是并没有人提醒,大家都是自觉的。另一次是在饭馆吃饭,当电视里响起“星条旗高高飘扬”的国歌声时,所有正在用餐的美国人,不约而同地站起来,表情严肃地按住心口,直到国歌声结束。我当时就想,美国人的爱国情怀,绝不输于任何国家,美国人的国家认同感与美国的强大有着必然关系。
国家认同,离不开对国家基本状况和发展道路的认同。我们的国家,是从一盘散沙、外强瓜分、军阀割据、战火频仍的状况下重新站立起来的。无论说它是“睡着的狮子”,还是说它“东亚的病夫”,都是任人宰割、欺辱的对象。除了掠夺你的资源财富,没人关心你的人民疾苦,国民也变得越来越愚昧和麻木,就像鲁迅先生无情鞭挞的那样。半个多世纪以来,它在一穷二白、百废待兴的基础上,经过不断探索,而今崛起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人均国内生产总值从1978年的222美元,发展到2014年人均7595美元,综合国力从贫穷落后一举而成为“中等收入国家”。与此同时,六七亿人民脱离贫困,全体人民不再为温饱发愁,而是向全国小康的标准快速迈进,而且中国人做到了“可上九天揽月,可下五洋抓鳖”……这一切也都是发生在我们身边的事情。不管当下还有多少问题需要解决,我们已经取得的空前成就都显示着国家、社会的巨大进步,而且它仍然蕴藏着更多的潜力与希望,这就是当今国家的主流。
对于国家、社会存在的问题,领导中国实现复兴事业的中国共产党,给出了以更大决心进行全面深化改革的解决方案,体现了巨大的气魄和责任担当。但是这条继续改革之旅注定不会一帆风顺,注定需要全社会各种力量的共同配合。如果整个社会不能形成共识,形成强大合力,去攻坚克难,那它的进一步成功,就会变成镜中花、水中月,可望而不可即。
政府代表国家管理着整个社会,也为全体国民的利益工作。管理者与被管理者是辩证统一的关系,不应简单地将这种关系看作是对立的关系。政府的任务是要在各种利益共同体的利益诉求中,找到并实施某种平衡,在“最大公约数”的涵盖下,保持社会的持续发展和进步,在基本满足各种利益的条件下,维护国家的长远根本利益。而这种长远根本利益,也包含着各阶层的利益。
文化认同
中国人的身份认同和国家认同,还离不开民族文化的认同。我们中华民族创造了自己独特的文化,是世界上唯一从古到今传承下来的文化。美国著名历史学家斯塔夫里阿诺斯在他的《全球通史》中这样定义文化:“人类,只有人类,能够创造自己想要的环境,即今日所谓的文化”。“由于人类具备独特的,彻底变革环境的能力,所以人类不用经过生理上的突变便能很好地应对周围的环境”。“具体地说,人类文化包括工具、衣服、装饰品、制度、语言、艺术形式、宗教信仰和习俗”。以这样的视角来看中国的文化,就可以理解它是中华民族为适应与改造生存环境而创造出来的,它就是“天人合一”的产物。既然是与生存环境紧密联系,那么,它一定随环境的变化而变化,叫作“与时俱进”。但不论怎么变,都离不开外部环境,离不开我们所说的“大道”。我们的国家没有赶上第一次工业革命的步伐,导致国家的衰落和人民受辱,这里确有传统文化保守落后的因素。但西方列强的入侵和瓜分,却也激活了我们文化中固有的自醒、自力、自强,在新的条件下努力寻求适应与变革,以应对新的环境,我们又成功地自立于世界民族之林了。这一历史变化诚然是学习外部的结果,当然也是自身文化发掘、发挥、融合、变革的结果。所以说,我们当今的改革,事实上也是秉承自己传统文化活的精神,继续创造更好的环境,也同时创造更辉煌文化的必由之路。完全没有必要产生文化自卑、文化自悲的心理,而应有坚定的文化自信。
既然我们从民族文化中可以理解到继续前进的精神依据,而不是像有些学者指出的那样,传统文化全是阻碍现代化的负累,那么,我们当然可以理直气壮地继承和弘扬它的精要部分。我们的圣贤主张“内圣外王”,提出“天下为公”和“世界大同”,将“格物、致和、正心、诚意、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统一起来。其中,重教精学,依道而行,重视修养,就是一个很好的特点,值得抓住并继续坚持。中国共产党领导人民闹革命,推翻了旧世界,建立了新秩序,重要的一条是她自身有坚定的信念和铁的纪律,要求其成员都有自觉的党性修养,且始终以人民的福祉为奋斗目标,因而形成了战胜一切艰难险阻的力量,也成为共产党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如果我们要继续前进,这些民族的、优良的文化就是不可或缺的。
笔者想借此说一个文化现象:美国知名历史学家、哲学家威尔·杜兰特专注于世界文明史研究。这位美国自由勋章获得者曾著书向世界推荐了十位最伟大的思想家,第一个就是中国的孔子。他在穷50年心血创作的《世界文明史》中,有这样一段话:“群众最常见的做派就是喜欢通过贬抑他人来达到吹嘘自己的目的,尤其是指出伟人的缺点,更可以满足这一心理。”我理解:既然是最常见的做派,那它就是指一种习惯或习俗,既涉及人的认识范畴,又涉及社会传播领域,它也就是文化的一部分了。如果把这种现象延伸一下,把“贬抑他人”理解为“他人做的事”,把“伟人的缺点”延伸到“对领导做事的理解”,这样做似乎并没有脱离威尔·杜兰特所指的规律以及范围。那么,我们就会看到,事情不仅仅像中国老百姓所说的“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样一种认知和传播习惯,而且在群众的习惯心理中,自然就有一种对管理者、对别人表现的贬抑和距离因素。我觉得这是我们国家、社会和民众都应该直面的一个问题。因为它可能对社会进步有间接的积极意义,但更多的可能是对国家文明起消极作用的因素。而它又不是简单命令可以改变的,难怪列宁要说“千百万人的习惯势力是最可怕的”。
还应该认识到,所谓文化,其实也是意识形态。中国的文化是中国的意识形态形成的基础;西方的文化,是形成西方意识形态和所谓价值观的基础。东西方文化不同,其意识形态也就不同,这本没有什么奇怪。而意识形态的不同,会造成社会体制的不同,这也完全合乎逻辑。同时,我们的文化本身就具有包容性,它并不排斥外来的文化,并不影响我们随着社会进步,或为了社会进一步的发展,而学习外部先进、成功的东西,经过消化吸收,把它本土化。因为外来文化的存在和影响也是我们生存环境的组成部分。事实上中华文化就是在不断与外来文化碰撞而形成和发展起来的。那么,我们今天为什么不能在各种文化的交融中,创造出更好的、更能适应各民族发展的、更新的文化呢?
都说最好的创新是融合,那么,中国参与创造和引领人类新的文化,不仅完全可能,而且正逢其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