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电影，叫海上钢琴师，曾经看了许多遍，不知道到底好在哪？只是一遍一遍地看过。也许有些时候说不清哪里好的时候已经留下了痕迹，那种痕迹像是翅膀划过天空，看不见，它却在那里。忽然有些明白，什么叫香水太浓，什么叫道路太多。也忽然开始有些明白什么叫做衣钵，一衣一钵谓之衣钵。

忽然开始质疑，我们的双手真的需要那么灵巧么？现在的城市的孩童，一个一个的早教，绘画班，一张张的拼贴画，剪纸，亮片，带着甲醛的胶和随意挥霍的廉价的化工颜料，配上各种装饰，这真的培养了孩子的创造力么？对许多一次性产品的消耗，更灵巧的双手，究竟给宇宙的生态带来了什么？这一代人成长起来究竟会怎样改变这个世界？正因为如此的缘故，我更愿意看一张山水画，松烟的墨在水和草纸上复活，有种氤氲，像晨起远山的雾。我也更愿意看一张湿水彩，线条柔和，色调因为水浸透纸张的缘故显得自然不僵硬。

近来收拾家务，各种细软一并收拾地妥妥帖帖并且好拿易放，所有物品书籍一并归类并且记录在本子上，方便拿取。整洁的物件，使得空间一下空出许多。可是如果，如果我没有这许多，大概我不用收纳，所以收纳也是谎言。一个行李箱可以满足你一个星期，亦可以满足这一生吧。女儿的各种小物件，我一一分类装袋放好，十月从中国来，因为新西兰文具贵的原因，我买了一些带来，今天想来又是无用了。恐怕是许多年也用不完，原本想让她送小朋友的，只是这样小朋友之间又物物交换。重新收拾过的文具里，只有两只中华牌2B铅笔，好用的多少年过去，究竟是好用的。折纸的纸张，书籍，贴纸，胶带，胶棒，我一并收拾起来，不让她看到，也不让她随意取之。孩子，其实是，你给她什么，她便接受什么。你给她迪士尼动画，她便吸收了里面的形象，如果学校里再有海报，出门再有广告，书籍和杂志上也刊印着这些，这便是洗脑了。这种洗脑，无异于中国五十年代成长起来的人被某语录洗脑，无异于今天的朝鲜人，被金主席语录洗脑。政治，宗教，都是某种意义上的洗脑，如果非要被洗脑，被谁洗脑很关键。

由此想来，她想要一个卡通形象的玩偶或者服饰，不是她真的喜欢，是因为身份的认同感迫使她这样。想一想，如果她没有这些，而更多了母亲的陪伴，身体没有出现并病兆，精神愉悦，那就是没有这些也并无大碍了。千万不要低估了孩子的想象力，对他们而言，什么都可以是玩具，与此同时，他们充沛的体力使得他们可以迅速进入游戏的状态，保有这样充沛的精力，做什么都是可以是好的。鸟儿之所以可以飞得高，因为翅膀轻盈。从小，我并无思考过这些，感谢今天有这样的体悟，我也希望我的孩子，她可以是精神和身体上都这样自由的。那样，她即便拥有物质不多，她无论长大以后远行或者不远行，她都是精神和肉身上愉快的人。我希望她一生精神自由，精力充沛，而不是忙于各种应酬，在人和人的际会中纠缠。想到这些，更有了动力。

比如，发现分享和写一些给孩子的好故事，而不让那些粗糙的故事占有她的全部心灵，从微小的草木中让她有分辨力，更多的陪伴给她坚强的意志，做一些可以影响身边的人事情，让她也有一种被认同感。这些都需要慢慢努力。有些东西收起来的亦是她现在的记忆，偶尔念起，可以拿出，慢慢地，大人做一些事情让孩子感受到改变和新的认同，直到有一天，我们一起觉得，那些储藏已经不再需要。减少一次性产品的消耗，减少消费，这样听起来，对有些行业来说是致命的打击。可是对于宇宙长远的生态，这终将是好的。错的事情，一错再错，不断附加，怕是一生都在错。

鸟儿早已飞过天空，翅膀不曾留下痕迹。有些东西我们看不见，它们却一直都在。

2016年1月5日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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