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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学生(那几年在澳洲)
第二十集在布里斯班遇到洪水
在布里斯班的生活虽然单调却也十分充实,除了紧张的学习,一门一门的功课之外,我还能挤出时间干很多的事情。比如我除了上自己的研究生课程,我还自己较劲儿,上了两门录音类的课程。因为本科我并没有学过音乐制作和录音方面的内容,我觉得这些基本技能以后还是必备的。
录音的课程很实用,就是学习使用调音台和各种录音棚录音的知识;然后就是音乐midi制作类的课程,也是很实用的技能。比起虚无的,所谓有着研究生高度的理论,我更喜欢动手实际操作的东西,而且我的最终目标是创作音乐,所以我白天上课,晚上去和室友背着吉他,泡到机房写音乐,而且我经常一写就到深夜,所以通常我会提着一个footlong的subway(长的那种赛百味)去。
一晃一个学期很快就过去了,我顺利的通过了所有课程,而且创作出不少自己满意的曲子。随着假期的到来,学习压力没有了,感觉轻松不少,于是我决定在住的地方转悠转悠,好好熟悉下周围的环境,放松一下。
我很喜欢徒步,而且住处周围环境很好,有很多丘陵一样的小山,房子都盖在山上。在住处的一侧,是一座相对陡峭的山坡,山坡下拦着栅栏,我总是琢磨山的那边是什么样子的,终于有了时间让我沿着栅栏散步,去一探究竟。我相信每一个围栏都有破损的地方,总有一个入口能让我进去。
爬过山去,发现这篇是一个超级大草坪,一片山丘,各种植被。草坪之中还有几块浅色的草皮,修建得十分短且平整,中间有个球洞。原来这里是一个高尔夫球场,叫维多利亚公园。
站在草坪上,视野十分宽广,能够眺望到远处的CBD,阳光明媚,心情十分的好。
在草坪的低洼地带,种着一排高高的灌木,这个灌木有两人多高,而且开满粉红色的花,散发着淡淡的香气。
在天空中飞舞着五颜六色的鹦鹉,他们从一棵树飞向另一棵。我顺着他们飞的方向发现在树上有一个小小的树洞。里面住着好几只小鹦鹉。他们探出小小的脑袋,观望着世界,一会儿一只大鹦鹉飞了回来,飞入了那个树洞,也将脑袋探出来。
我感觉自己如同置身于童话世界。实在太美了。而且看着这么广阔的草坪,实在有一种想在上面飞奔的冲动。但是一个人实在是不尽兴,于是我跑回住处,告诉了几个室友。他们听说旁边有这么美的地方也忍不住想来看看,所以决定吃过午饭后,下午就过来一看究竟。
谁知下午天公不作美,竟然下起了雨。但这与丝毫不能浇灭我们的热情。蒙蒙细雨让天气没有那么晒了,倒也不错。
爬过山头,看着眼前的美景,几个伙伴也兴奋起来。偌大一个山头,就只有我们几个人,我们放纵得在雨中打滚,唱歌,舞蹈。好久没有这么放松了,好久没有找到大叫的激情了。
雨中的草皮很滑,jeft在爬一个山坡时滑到,但是爬起来也只是身上湿了,也没什么泥,真的很干净。我们看着脚下的草坪,是一个宽阔且向下的坡,“谁和我跑下去?”
jeft“我和你跑!”
我们光着脚,在草坪上,向山坡下飞速冲了下去。雨水打在脸上,周围的环境变得模糊,我们大声叫喊着,手在疯狂的舞动。由于湿滑,脚下忽然不受控制,一个屁蹲坐在了草坪上,人的惯性使我继续向前中,我勉强站起来又跑了两步,还是坐在了草坪上往下冲。感觉到了坡底身体如同做水上滑梯一样平着飞了出去,最终平平的躺在了横在草坪前的小路上。听着后面jeft也叫喊着咕噜下来,摔在了我旁边。
“太爽了,哈哈”
我们从水坑里爬起来发现这次浑身是泥,但是欢笑着也不觉得疼,又飞速的爬回那个山坡。
雨下大了,我们浑身湿透了,头发都趴在了脸上。四下里找到拖鞋眼镜,往住处走,感觉超级尽兴,虽然腿脚都已经酸痛,但是好像还有力气能跑一样。
回去大家洗完澡,在阳台上乘凉,还在谈论着刚才跑步摔跤的趣事,但是眼前的景象让我震惊了。刚刚的小雨已经变成了狂风暴雨,雨水像泼出来一样,冲洗着楼下的门面。
谁曾想,我们即将在这里遇到这辈子遇见的最大的洪水。
这几天的布里斯班总是下着连绵不断的雨,出行很不方便。有一次去市中心cbd后,回家的公交竟然改道了,因为道路被雨水淹没了。这样的事情我还是第一次听说。
虽然下了几天雨,但是雨水好像丝毫没有减弱的迹象。终于洪水要来了。
2010年1月7号,电视里,媒体上陆续开始报道关于这次降雨与洪水的可能,8号,昆士兰北部郊区一个叫TOOWOOMBA的地方遇到洪水了,电视上大水卷走汽车的场面让人震惊,有人称之为“内陆海啸,”并且开始死人了。然后电视里面在讨论着关于布里斯班河上游大坝的承载问题与要不要适当放水淹没掉部分城市以防止大坝决堤。电视里说大坝的承载量已经达到了设计的极限。
看到这里我们已经严重感觉到形势的不妙,曾经2008年我就在国内感受过一次超级严重的自然灾害,冰灾。当年南方大半个中国都被冰雪覆盖,停电,物资匮乏,交通不便等等让我深有体会,当然国内后来政府处置还是不错的,及时的恢复了交通。和jeft聊起来当下的情况,他也很有体会。他曾经于汶川地震期间,是第一批进川支援的大学生志愿者。
出于对自然灾害的了解,我们提前跑到楼下的超市,购买了许多食物和水储藏在住处。因为我们是住在学校旁山头的高处,所以并不担心水会淹到,因为在我们的住处可以眺望到很远很远的地方。
然后朋友包括我的家人从国内的新闻联播里看到了消息,纷纷打来了电话。告诉了我们许多在电视里看到的震惊场面,并焦急的询问我们的境况。我们说我们很好,并且能做的也并不多,只有等待。
然后每天都有警报预演洪水来袭的撤退,天天都有直升飞机在头顶的盘旋。天天都是电视机里各种撤退和受灾的镜头。当时的气氛如同世界末日即将来临一般。电视里说:大坝已经超过了设计承载的最大值3-5米了,如果这样的降雨再不停,第一波的洪峰会比河岸高出5米,如果泄洪放水淹掉部分城市的话,水位会高10米,如果不泄洪而大坝垮掉的话,城市里的水位会高30-50米,那样整个布里斯班就不会剩什么了。气氛超级紧张,都期盼着大坝不要垮掉。
我从电视里看到有些地方的超市已经抢空了,而庆幸的是我们楼下的超市还有不少东西。
还看到有报道说很多居民撤离后只能住在学校礼堂或者教堂等临时安置所里。
第一波洪峰过了,已经造成了很大的损失,很多地方被淹没了,而最终,政府还是决定开闸放水,有控制的淹掉一部分城市。这样CBD会变成一片泽国,而我们附近的交通也宣告彻底瘫痪了。
然后有个昆士兰大学的同学在交通瘫痪前设法逃了出来,跑到我能的住处暂时投靠过来。据他的描述,眼看着一层的房子就被没上来的水淹掉了,他急忙爬上二层,由于二层后面是连着山坡的,所以就直接爬上山坡跑到了高出的马路,搭着顺风车跑了出来。
听着他惊心动魄的故事,我们几个好像也如同劫后余生似得长叹着气。
之后的几天天气放晴了,每天除了在屋子里带着看新闻,也没有别的什么事情可以做。好像洪水很让人紧张,但是到现在我们连洪水的影子也没有看到。我们的交通被阻断后就如同被困在孤岛上一样,气氛变得十分憋闷。
Jeft:洪水在哪儿呢?
我:咱这儿高,淹上来就坏了。
Cris:你就老实带着吧。
洪峰彻底过去了,剩下一片汪洋。
看到新闻里的景象,让人十分震撼与伤心,我们觉得自己是否能做些什么呢?而另一方面,我们被闷在这个地方一连很多天了也实在是无聊到了极点,身处在事发中心,却又什么都没看到。
终于,我们几个憋不住了,决定走路去城市一看个究竟。
从我们的住处走到城市并不远,走路快点也不用一小时就可以走到。我们决定沿着铁路旁的公路走过去。看到路上一切如旧,只是很少能见到一辆车子,如同电影里世界末日过后,天气一样的好,只是人没有了。终于走到了CBD,大多数马路都还好,并没有被淹没,只是家家户户店门口都码着防水沙袋,然后走到通往CBD另一半的大桥边,景象让我们震惊了。
半个城市要没了。
船能开到楼里了。
忽然在桥上碰到了另外一个昆士兰大学的女生同学,之前一次吃饭的聚会上遇到过她,记得她是北京的老乡,看到她一个人木木在桥上走,我急忙走过去向她打招呼。她刚看到我时表现的还有点热情,但是聊到后面就感觉有些奇怪。
我:嘿!还记得我吗?上次丹丹生日吃饭我们见过!
她:啊!记得,你做的那条鱼特别好吃!
我:谢谢啊!你怎么样?住的地方还好么?
她:除了我住的那一小片地方,其他地方全都淹没了,但是还是有条路能走出来。家里已经没有吃的了,要走很远到市里这边来买吃的。
我记得她是结婚有老公的,问:你老公呢?怎么让你一个人出来买菜?
她:他在悉尼,飞机无法降落,他也回不来,而且就算落地在机场也没有车能拉他回家。
我:我看你一个人在这个桥上溜达呢?洪水观光游那?
她:呵呵,回家也没有事情做,房东早走了,住处就只剩下我一个人。
我:哦,你需要什么帮助么?我们那里有几个昆士兰大学的同学也暂时住在一起,也有逃难的,房子很大还可以挤挤,你想搬过来么?
她:哦,暂时还不用,我家还没被淹,而且东西很多也没车搬。
然后好像也没有再说太多话,只是一起看着洪水发呆。看到一个巨大的木头桩子被水冲了过来,撞在了桥墩上,然后伴着泥浆颜色的河水冲到了下游。我们目送了很多这样的东西远去,看着河边露着一点绿色的树冠,叹息着。一会儿听着警报声,一会儿听到直升飞机的呼啸声,然后再又回归到死一般的沉寂中去了。
过了一会儿她说要回去了,告别后我看她提着个袋子,满怀着寂寞与无奈,慢悠悠的往城市的另一边走了。
我们几个朋友走到了桥对面,看见地标摩天轮泡在了水里。旁边偶尔能看到军车上运着士兵开过。
Jeft:你说这水里会不会有鳄鱼蟒蛇之类的被冲下来啊?
我:没准啊?走淌水去!再抓一只什么动物回去!
Cris:感受下洪水的温度哈!
涉水走到不远处,看到歌剧院,美术馆都泡在水里了,河边原来的人工沙滩和游泳池也全不见了。
我:重建工作肯定有很多啊,到时候看看我们能帮上什么忙吧。
Jeft: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