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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袁老師學唱越劇

我身穿綉著金花的火紅長袍、脚踩著淡色的雲靴、脖子的項圈上挂著瑩潤的通靈寶玉，邁著方步走上了舞臺。我的臉，像熟透的水蜜桃一樣嫣紅、雙眸，畫成了高挑的丹鳳眼，頭上飄逸的青絲用精緻的紫金冠束起，在臉頰兩側留著兩條細辮，飄逸瀟灑。當委婉動聽的絲竹聲從四周響起，隨著音樂中歡快的二胡旋律，我唱出：“天上掉下個林妹妹，似一朵輕雲剛出岫……”

我演的，是著名戲曲《紅樓夢》中的開場唱段，《天上掉下個林妹妹》。因爲偶然的一次機會，我開始學習越劇，以賈寶玉的角色演唱了這一首家喻戶曉的戲曲唱段。

事情的開頭源於美國《華人》和《華人新一代》雜誌，决定在第三届美國華人青少年藝術節上讓兩個孩子對唱越劇的《天上掉下個林妹妹》，他們還專門請了徐玉蘭的徒弟袁婧薇老師做導師，决定面試後挑選“賈寶玉”和“林黛玉”。我對中國戲曲幷不瞭解，我當時幷沒有信心被選中。但是我非常喜歡中國文化，所以我最後還是抱著僥幸的心理，去面試了。意想不到的是，老師一見到我就覺得我非常適合演寶玉，還差點在面試時就手把手教起來，於是我便被選爲了賈寶玉的角色，開始學習越劇。

一開始，我們面對了種種困難。越劇幷不是用普通話來唱的，導致原來流利的中文也變得生疏，讓我們說得口齒不清，斷斷續續，仿佛在學一門新的外語。唱歌時的旋律，也和西洋音樂截然不同。那曲調婉轉悠揚，音調變幻很快，發音也因爲陌生的口型而微弱，即使我學過美聲，也完全跟不上。那種感覺，就像我每天都習慣了沿著一條熟悉的平坦大路走，而有一天我必須要沿著一條蜿蜒曲折的山路而行，步履蹣跚，滿眼迷茫。

最難的是我們需要掌握人物的神情，融入角色。譬如，和我搭檔的“林妹妹”是一個開朗、靈動的美國女孩。在演唱的過程中，她經常“羞澀”地向“賈寶玉”瞟幾眼。但因爲性格的衝突，那感覺更像她在拋媚眼，讓我這個“寶哥哥”哭笑不得。另一方面，女扮男裝的我要對“林妹妹”表現一見鍾情，而且要表現出瀟灑的氣質，從一個平平淡淡的女孩子轉換成一個貴族的翩翩公子。我要在短短的幾句話裏表現出賈寶玉的任性天真、瀟灑，等等的各方面。這讓我感到爲難，因爲我一直認爲我沒有演習的天賦，而且表達感情一直不是我的强項。演不好時，不但看起來十分滑稽，還會有點怪異的氣氛，所以我們練習時經常因爲我演技不精而笑場。

但是我們的袁老師從來沒有因爲這些而放棄教導我們。如果當中有不明白的發音、曲調、動作等，老師會親自演示給我們。經常犯的錯誤，老師也會不厭其煩地糾正，從來不生氣。袁老師還經常從中國帶一些小禮物來鼓勵我們，像鑰匙鏈，零食，挂件……

半年的堅持不懈沒有白費，我們最後成功地在青少年藝術節上表演了《天上掉下來個林妹妹》。在雷鳴般的掌聲下，我們謝了幕，也將這次體驗畫上了句號。

感謝袁老師，讓我在這短暫的越劇生涯，對傳統戲劇有了一點認識，對越劇演員充滿了敬佩。我永遠不會忘記那最初的一無所知，到學習時面對困難的躊躇，到上臺表演的自如。這一切都不容易，我也付出了努力和艱辛。正是這樣，我更加佩服那些爲了中國戲曲貢獻一生的人。他們依靠頑强的毅力每天練功，就是爲了將他們喜愛的藝術傳遞給別人、讓這一部分中國文化被人們記住、將戲劇在時間的沖刷中保存下來。

(作者周思勤，12歲，是華人小記者俱樂部小記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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