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朗蔚蓝的天空,阳光明媚的日子,当您赤足走在沙滩上,观看深蓝色海面涌动的一层层波浪席卷而来,浪声滔滔,海风拂面,那是一种难以言说的惬意和快意!
暮然回首,不是梦中人竟“在灯火阑珊处”,而是一望无际的沙漠和零星点缀其中的灌木和野草。您觉得像做梦,梦醒时分却分明在思考:一边是到处是水的海洋,紧接的另一边却是没有水的沙堆,犹如现实版的一半是海水,一半是火焰。两者之间怎能如此短距离地如此友好地“肩并肩”共存?
这就是我们来到NELSON BAY的STOCKTON BIGHT滑沙时的亲身经历和感受。
应朋友李君之约,我们三个家庭和新西兰的两位客人共12人在今年的复活节来到了NELSONBAY游览。
NELSON BAY距悉尼不足300公里,不算太远。而且有很多迷人的港湾和沙滩,可以坐船观看海豚,其中最为著名的是长达32公里的STOCKTONBIGHT 沙堆和沙丘,可以享受坐在滑板上从高达15-20米的沙堆高地一滑而下的紧张和刺激。
4月19日。我们分三辆车,浩浩荡荡从NELSONBAY附近的MOTEL出发,不到15分钟便来到了位于ANNA BAY中的JAMESPATERSON ST的尽头。小小的停车场已经没有空位了,我是第一个到达,刚好一部车开走,早到不如巧到,我顺利停稳。朋友的车只好转了弯后停在路边,那天的人多车多,只好委屈他们了。
首先要搭乘四轮越野车,到达沙堆的纵深处才能滑沙。我们运气不错,本来每人要28澳元的票价因为我们人数众多居然可以讨价还价,变成大人每人20澳币,小孩每人10澳币。人多力量大。确实如此。
我们搭乘的是犹如中巴的客车,为了适合在细软的沙子上行驶,轮胎放了气,气压是平常的三分之一。尽管如此,司机还是开得飞快。我们虽然都系了安全带,但也被震得上下抖动和东倒西歪,真的是“屁颠屁颠”来滑沙。
一到目的地,教练简单讲解一番后,我们便迫不及待地拿起滑板向沙堆高处进发。光脚走在沙堆里,感觉妙不可言,就像抚摸女人光滑柔弱的披肩长发。
(图1)滑沙(SANDBOARDING)的基本要领是坐在滑板,身体后倾,依靠身体的重量往下滑,双手紧紧扎进沙堆以控制速度。速度快的时候非常刺激,有一泻千里之感。滑沙时如果动作不当,弄个嘴啃沙是常事。即使动作到位,也感觉满口是沙。“你是风儿我是沙,山山水水满天涯”,在这里变成“你是风儿我是沙,全身上下满是沙”了。
(图2)STOCKTON BIGHT 一面是沙滩,游人不少。
(图3)STOCKTON BIGHT 的另一面就是与海岸线平行的连绵32公里的沙堆和沙丘。图中的植被对沙堆的阻挡和形成起到非常重要的作用,同时它的种子随风而去又重新发芽长大产生新的植被。
(图4)冯君的临空一跳,有模有样。苦了他跳了N次才照出效果不错的照片。
澳大利亚国土虽然有大面积的沙漠,但主要分布在内陆和中部地区干旱少雨地带。STOCKTON BIGHT沙漠却反其道而行之,分布在沿海地带,而且就在离沙滩仅几步之遥。
2007年时,我们曾经来过这里。现在旧地重游,该是解释为什麽在沿海地区的STOCKTON BIGHT会出现这样大规模沙丘和沙堆的理由的时候了。我们不但要知其然,而且还要知其所以然。
首先明确STOCKTON BIGHT沙堆的地理位置。北起ANNA BAY,南到NEWCASTLE,东临塔斯曼海(TASMAN SEA),西面是漫长的NELSON BAY ROAD。沙堆的平均相对高度在15-20米,但是绝对高度高出海平面30-40米。平均宽度是2-3公里,最宽处达3.5公里。总面积达78平方公里。犹如缩小版的微型沙漠。如图(6)所示。这里最要强调的是HUNTER RIVER的出海口就在南面的NEWCASTLE。
(图6)临海的黄色地带就是著名的STOCKTON BIGHT沙堆。左下方细细的蓝色飘带就是HUNTER RIVER。河水进入FULLERTON COVE。如果说FULLERTON COVE像一个即将临盆的婴儿,那么HUNTERRIVER就像一个系在婴儿身上的脐带。早在1万多年前,HUNTER RIVER的古河道就遍布在现在的沙堆深处。
俗话说,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现在呈现在我们面前的沙丘和沙堆经历一万至一万五千年的变迁。沙堆的最顶层部分是新南威尔士州最古老的沙堆,具有11000年的历史,形成于地质时代的全新世。
STOCKTON的沙堆可以看成是一个开放性的系统,主要有四个方面的因素:大气圈,岩石圈,水圈和生物圈之间的相互作用形成的。
岩石圈提供沙子的来源。岩石经风化,流水侵蚀后由大变小,成为沙堆的物质基础。
水圈提供搬运沙子的动力。STOCKTON沙堆深处就是亨特(HUNTER)河流的古河道。河流把流域周围的沙子顺流漂下,把沙子带到河口处因流速变缓而沉积。没有淤积的沙子进入塔斯曼海(TASMAN SEA)后,海岸漂移,洋流及波浪等动力因素像玩弄小孩玩具般的把沙子进行相互交替的冲刷和淤积。
HUNTER RIVER 是澳大利亚第五大河流,冲刷和淤积的含沙量是比较高的。大气圈的气候变化(冰期),降水以及风的变化极大地影响了沙堆的形成。当降水量大的时候,流域周围的的地表径流冲刷能力增强,河流流量和流速都相应提高,流水的搬沙能力增强。
生物圈里的地表植被和人类活动,比如最早在沙滩上生长的海藻和红树植物的部分以及后期生长的耐旱耐盐植物合金欢和山毛样对沙堆的最初形态和后期的扩张都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早期土著人的居住,现代人围沙建楼以及旅游业的蓬勃发展对STOCKTON沙堆有很大的影响,其中很多是消极的影响。
沙堆的形成是一个周而复始不断循环的长期吸积周期。简单的描述是这样的:岩石风化后变成沙子,经地表径流进入河流(HUNTER RIVER),经流水搬运后在河口处。在河流,岸边漂流,洋流和波浪潮汐等动力的共同作用下沉积在塔斯曼海沿岸。沙子变干后被东南风吹到沙滩后面围绕植被而沉积。沉积的沙子随波浪后退到岸边,接着又随波浪前进回到沙滩。这就是沙堆产生,发展,冲刷和淤积的动态过程。
我们在滑沙时,明显地感到在沙堆高处风力的强大。细细的沙子在我们面前飞舞,仔细盯着滑板看,细细的柔软的沙子在滑板上一跃而过,速度之快令人咂舌。我们在给李君夫妻俩照相时,戏称他们是“风沙照”而不是“婚纱照”。
沙子的运动方式有三种,地面爬行,跃进式和悬浮式。在滑沙时,进入嘴巴的都是悬浮式沙子,又细又小。较大的沙子一般是跃进式运动。而沙堆的迁移就是地面爬行式了。
风力的作用对于沙堆的形成功不可没。地理学有“风成作用”术语。由于STOCKTON地区常年吹东南风,所以沙堆就在离岸边不远的地方形成。同时沙堆本身也在风成作用下,不断变换位置。我曾在2007年来过此处,就发现那时的沙堆和现在的沙堆不是同一个位置。
记得读大学地理系四年级时,系里举办一个学术研讨会。我们坐在阶梯教室里,听上面老师作主题演讲。他们侃侃而谈,我们昏昏欲睡。演讲的内容几乎没多少记忆,唯一印象比较深的是一位老教授名叫余则中,他演讲的题目是福建闽江河口的泥沙沉积研究。他翻来覆去说的就是在闽江河口,泥沙有冲有淤,冲中有淤,淤中有冲。我讥笑他,给他取外号,叫“淤则冲”,与他的名字余则中谐音。与其说他是个地理教授,不如说他像哲学教授更合适。演讲时很多哲学术语,什麽辨证统一,对立统一。
现在想想,他说的非常正确。可以应用他的理论来解释STOCKTON BIGHT的沙堆成因。HUNTER RIVER河口的泥沙受河水和海水的动力作用下有冲有淤,冲中有淤,淤中有冲。冲则淤,淤则冲;冲刷走的就流入大海,淤的就留下成为沙堆了。
瞧,很复杂的问题就这么容易给解决了。无需什么高深莫测的理论,只要记住这位教授的“名字”:淤则冲。
呵呵,有点失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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