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著名的爱发便当剧组——HBO热门美剧《权力的游戏》中流传着一句话，“凡人皆有一死”。每季死上一百个人不稀奇，一百个人有一百种死法也不稀奇。面对观众的吐槽，原著《冰与火之歌》的作者乔治·R·R·马丁曾在公开信中反问剧迷：“说我写死的角色多？你们看过莎士比亚老人家的书没？”

甩锅莎士比亚并不算冤枉他老人家。莎士比亚的剧作中也有100人死亡，超过一半的角色死于刺伤，剩下的则被他编排了新颖而不同的死亡方式：其中既有像《冬天的故事》中，安提戈涅被熊追下场再没有出现过这样含蓄的写法；也有杀戮大全一样的《泰特斯·安德洛尼克斯》，舞台上会有半条断舌，两只断手，几颗头颅；阿拉勃斯是被开膛破肚，又焚烧成灰；契伦和狄米特律斯两人则是被杀死之后做成馅饼，毫不知情的母亲塔摩拉还把他们吃掉了——从这一点上看，《权力的游戏》还真是有样学样的好徒弟，同样的梗没少用。

经典复仇剧《哈姆雷特》在莎士比亚著作序列中的地位更高，比起来最突出的一点是内心戏多，百转千回之中一句to be or not to be，就有点穿越千古达到所有三十岁人的心中。可不知道年轻人是不是应该更喜欢《泰特斯·安德洛尼克斯》，里边的复仇者可都是实干家，而且情节之曲折，推进之严密，也是让人在泰特斯将军家族和哥特家族之间冤冤相报的血光屠戮之中，一边心惊胆战，一边按捺不住好奇心看下去。

虽然这些过于限制级的剧目在当代反而将很多观众击退，成为后世少有复排的剧作。但在营造恐怖、渲染暴力方面的深厚功力，恰恰说明了作为世俗流行剧作家的莎士比亚，是如何迎合当时观众口味的——伊丽莎白和詹姆斯一世时期的观众显然陶醉在惊世骇俗的戏剧中。他们也喜好一部皆大欢喜、颠鸾倒凤的喜剧，但显然他们更会为背叛与谋杀挤满剧院。流血场面以最现实的方式上演。一份16世纪的舞台道具说明中，列出了所需的三小瓶血液和一只绵羊的肺、心脏和肝脏。而最后如何塑造那盘端上来的人肉馅饼，也是极尽恶心之能事。

血腥在第三幕第一场中达到了高潮：泰特斯身旁站着浑身是血的女儿拉维尼娅，两手和舌头均被人割去，泰特斯自断手腕，也没能救下两个儿子，换回的又是两颗人头。悲痛与愤怒达到顶峰的泰特斯一家决心复仇。

这一幕据说让现场观众的心率达到了五分钟有氧运动的水平。这个数据来自于皇家莎士比亚剧团2017版制作中进行的一项有趣的实验。他们监测了三组观众在观剧过程中的心率波动，被试者分别是在演出现场的观众、通过直播方式在影院收看的观众，以及佩戴VR眼镜观看的影像的观众。

通过对比发现，在血腥屠戮场面中，剧院观众更容易心跳加速；而此版女导演布兰奇·麦金泰尔Blanche McIntyre特意加入的一些黑色幽默元素，也更容易被剧院的观众所捕捉到，他们似乎感到了某种意义上的“互动”；但是在一些动人的场景，例如拉维尼娅脸颊上滚落的泪水，则在镜头的引导下，打动了更多影院观众。最为重要的结论是，即使在400多年后，莎士比亚的作品仍然能给今天的观众带来强烈的情感冲击。

眼下，近年来两版杰出的《泰特斯·安德洛尼克斯》都将和大家见面。我们也将在即将推出的“莎士比亚连连看”系列文章中进一步比较这两版作品，记得先来看剧~此次北京国际电影节戏剧影像单元展映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