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着工签的日子，让Andy的心情在新西兰楼市中愈加地跌宕起伏。
成为被新政限制的人
去年才从中国到奥克兰工作的他，还没有走遍中区、东区、西区和南区，就马上要思考买房的事。
政策还在路上的时候，他和多数人一样，观望着。
2017年大选产生的政党轮替，使新西兰房地产的政策环境发生了极大的逆转。延长“明线测试”的时间等一系列政策调整意在打击楼市中的投机行为。海外资金被认为是制造楼市泡沫的一部分，没有本地身份的买家一时被推上风口浪尖。
要不要限制这一群体？争议和反对声不断。
讨论之激烈，以至于Andy一度以为民主的力量和国际经贸协议的限制不会让相关法案通过。但他小看了新西兰新一任政府对解决住房危机的决心。新西兰政府于2017年12月14日提出了修订“海外投资法”的草案。数百封公众的意见只是促成了调控的合理化，没有打消对海外买家进行“限流”的念头。
但最终的调控方向依然没有放过像他这样拿着工签在新西兰工作的外国人。他没有丝毫投机的念头，却不得不受制于以打压投机为名的法律。初来乍到的他不得不快速地消化有关的政策变化，为自己在新西兰的下一步生活做规划。
还没卖掉中国房子
却被反洗钱法吓退
事实上，自从新西兰限制海外买家的想法见诸报端后，Andy曾考虑过卖掉中国的房屋，以换取在新西兰置业的首付款。
7月的时候，他把房屋委托给链家的中介，写上了去年了解到的一个可能售价。不料却被中介告知，今年的售价已有所回落。同期，同一个小区中有数十个类似的房源，在销售中竞争十分激烈。
彼时，有心移居新西兰的他听了中介的建议，下调了标价。他的确想拼一拼，看看自己能否幸运地成为赶上末班车的那个人。但是楼市调控就像是全球楼市的流行病，中国近年来也接连调控房价，各地房价接连跳水。买家观望，等着房价进一步下跌。
看房的人陆续有来，但提出的价格一次次低于Andy的预期。他心里的天平又开始失衡了。
眼看着10月22日即将临近，很快拿到的新西兰本地银行的预批也到期了，Andy犹豫着，究竟要持有中国房屋，还是贱卖中国的房子，来当新西兰的业主？
没有找到足够的理由让他把低于预期卖出中国的房子。
反而，新西兰反洗钱法对房产交易中买房资金的“追踪溯源”，让他又往后退了一步。哪怕是卖出中国的房子，资金如何突破中国外汇制度的限制，又是一个让人头疼的难题。
处于灰色地带的换汇公司或许能暂时解决资金出境的问题。但随着全球各国信息互换合作的推进，谁也不知道哪一天秋后算账的情况发生在自己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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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思考清楚所有问题后，他卸载了所有看房软件，取消了一切看房的预约。即将到期的贷款预批也失去了继续的意义。
“等到拿到居民签证再说吧。”Andy安慰自己。
最后一周的反扑
距离10月22日，还剩不到一个礼拜。Andy的朋友圈里不停地刷着各种信息，以强调这一天的重要性。来自媒体和房产中介等不同渠道的文章都在声嘶力竭地呼吁，赶紧抓住最后时刻，签下合同，锁定购买住宅的资格。
与购房相关的机构也相应地做出调整，并提前告知未来的变化。
10月10日，Andy收到了ANZ的来信。
信件的大意如下，10月22日开始，拿到海外投资办公室的许可，是海外人士购买住宅用地的前提条件。ANZ银行不会向本应该拿到许可却没有的顾客发放贷款。因此，ANZ将在预批信里增加一个相关条件，强调符合新规要求在贷款条件中的重要性。同时，银行也会要求相关律师确认顾客遵守了新规的要求。
这一天真的要来了。他叹了口气。
熟识的中介在10月15日打来了电话。
“有个房源，是一对洋人夫妇，准备明年下半年搬去退休村。所以交割的时间可以定下明年7月份。完全符合你的条件。你有充分的时间去卖掉国内的房子，考虑换汇的事。还有几个工作日，只要你的出价达到卖家的心理价位，我们有许多合作的律师可以帮你。在10月21日前，签订下有条件的购房合同并非没有可能。”
Andy突然像被打了鸡血般，按捺不住去看了房。屋况和户型都让他十分满意。平复的心又掀起了涟漪。
当还有选择的时候，人都想奋力一搏。但最终，理性战胜了情感。他又说服了自己。兴许等到拿到身份的时候，同样的资金可以在市场中有更多的选择余地。眼下过于仓促的决定，说不定会给自己未来带来风险和资金损失。
Andy的反反复复的挣扎，估计只能在10月22日那天才能结束。
(应受访者要求，Andy为化名）
采访 撰文：Abby Chen
排版：Jiayu L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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