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成年人性侵,这个话题在欧美影视界早已不再新鲜。
如今在文化保守的亚洲地区,我们也欣慰的发现人们逐渐重视起这一话题的讨论,前有电影《素媛》、《嘉年华》,近几年还有轰动两岸的《房思琪的初恋乐园》。
毕竟这一社会问题,再怎样多说都不为过。
在今年的圣丹斯电影节上,这部由著名制片人詹妮弗·福克斯的亲身经历改编的《信笺故事》横空出世,劳拉·邓恩(《我心狂野》、《大小谎言》),“高妹”伊丽莎白·德比茨基(《了不起的盖茨比》、《夜班经理》),还有老戏骨艾伦·伯斯汀(《梦之安魂曲》、《驱魔人》)加盟,共同呈现出这样一部精彩的影片。
纪录片导演出身的詹妮弗·福克斯,为本片策划了非常精彩的叙事结构,大量的蒙太奇令过去与现实交织在一起,成年的詹妮弗像采访一样不断质问年幼的自己,使整部影片变得如同破案一般充满悬念,带领观众进行一场抽丝剥茧的回忆——
一天,知名纪录片导演詹妮弗接到母亲打来的一通电话,母亲在收拾旧物时发现女儿在英文课上的一篇小说,一段尘封四十年的往事由此揭开。
十三岁那年夏天,小詹妮被父母送到美丽性感的马场主G夫人那里学习马术。同期的还有另外两个年长的女孩子,比尔则是他们的体能教练。
经过长时间的相处,詹妮深深崇拜并喜爱着G夫人和比尔,所以当比尔告诉她,他和G夫人有婚外情并请求詹妮保密的时候,她答应了。她为他们感到开心,并没有考虑到这件事的不道德之处,同时也因为他们如此看重自己而感到自豪。
在日常生活中詹妮时常觉得不幸福,她觉得自己仿佛是个隐形人,家中五个孩子让父母应接不暇,争吵声不绝于耳,同时,父母对她的严厉管教令她也没有什么同龄人的朋友。
只有G夫人和比尔给她写信,交流彼此创作的文学作品,将她视作平等的人格对待。逐渐的,詹妮再也无法忍受自己的原生家庭,决定要做出行动掌控自己的生活。她开始每周五都去G夫人的马场训练,因为在那里,她终于找到了久违的归属感。
——就好像我是隐形的,好像我从未存在过。
——你父母只是害怕这个世界, 他们只是害怕生活,害怕自由,他们没有办法接受你成为了一个女人,他们看你的角度和我们看你的角度不同。
——他们好虚伪,我恨他们。
——你不该恨他们,詹妮,你应该同情他们,他们不像你那样勇敢,你不害怕活着。
所以当G夫人要詹妮自己决定,要不要独自留在比尔家过夜时,詹妮给予了肯定的回答。她太迫切的想要证明她已经足够成熟,她的人生可以由她自己来做决定,哪怕内心深处她是想跟G夫人一起回家的。
比尔给她做饭,带她读诗,将她照顾的无微不至,他夸赞她是多么的与众不同,多么的成熟深刻,多么的完美无瑕。
一步一步的,比尔先是劝她脱去上衣,詹妮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她认为自己已经爱上了比尔,于是最可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年幼的詹妮陷入到她自以为的爱情中,一点点的被比尔洗脑:
——你是一个成年人了,詹妮。
——你看看我,多疑、倦怠、麻木不仁,躯壳里的自我已经正在消逝,我希望你能同我一样察觉到你身上的美好,你的认真坚定和勇于奉献,还有你的爱,一个成年人可做不到那样去爱,只有孩子可以,那么纯洁,你依旧相信万事皆有可能。
——婚姻是消磨人热情的东西,一夫一妻制不合理。
终于,在比尔和G夫人提出要来一场4P的时候,詹妮才意识到这一切都不是她想要的,她的内心对性这件事一直是抗拒的,于是她鼓足勇气打电话给比尔,结束了这场关系。
最令人感到可怕的是,在詹妮弗的记忆中,那一直是一个美丽的故事,一段甜蜜的初恋。人类大脑的防御机制令她的记忆产生偏差,无意识的美化了比尔和G夫人,只为了她能够继续好好生活。
她总以为自己那时已足够成熟,直到她看到照片中那稚嫩的、带着婴儿肥的小脸。现实和回忆不断地平行推进,随着与那时马场同伴的聊天,记忆不断地被修复,她才逐步还原出真实的曾经,才发现自己的记忆和真相是如此大相径庭。
这是一场主角的自我剖析与觉醒。
在影片的结尾,年近50的詹妮弗才终于认识到自己被性侵这一事实。她一直认为比尔比她的父母更了解她——他说他在她身上看到了其他人所没有的才华与品德,他让她觉得自己是特别的,他将她从她的家庭中拯救出来。
在他那里,她得到了爱。
哪怕四十年过去了,詹妮依然在反复的强调自己不是受害者,时至今日她仍然不愿相信,他们不是在谈恋爱,直到她开始调查,发现比尔也诱奸过别的女孩,才得以重新审视起这段关系。
成年人与孩子之间,怎么可能有爱情呢?
儿童性侵之所以最可怕,不仅是因为施暴者践踏了这世上最纯真美好的东西,也是因为相比性侵本身,这一事件对于受害者的三观和个性,造成的潜移默化的影响是终其一生的。
詹妮是个早熟的孩子,她觉得她可以像成年人一样,自己掌控自己的生活。可是再早熟的孩子也终究是孩子而已,儿童的三观尚未构建完全,与比尔在一起的经历在不知不觉中影响了她的一生。
比尔向她灌输“婚姻是可怖的”这类想法造成的影响,远比她想象的更可怕,她开始厌恶婚姻与孩子,她年轻时私生活放荡,与各种男人有染,完全不在乎对方是否是有妇之夫——曾经的乖乖女已不复存在了。
这是个没有结局的故事。
哪怕已经40年过去了,哪怕詹妮弗以为自己早已放下,找到比尔和他对峙却花光了她全部的勇气和精力。
头发花白的比尔站在台上,领着杰出贡献奖。可是就算她在他面前再怎样大声嘶吼,也改变不了任何事了,她整个生命的轨迹已然受到这一事件的影响。
她的大脑不再记得,她表面上看似生活的很好,但她一生都无法像他人一样,毫无芥蒂的结婚或是生子。她的生活,在诱奸发生的那一刻就注定驶向截然不同的方向。
也许你会认为,性侵离你很遥远,可事实上你身边有无数人有过童年被性侵的经历。
据中国少年儿童文化艺术基金会女童保护基金发布的不完全统计数据显示,去年中国被公开报道的性侵共有378起,在这些案例中,至少778名儿童受害,也就是说,平均每天就会有一起儿童性侵案件被曝光。
而《儿童保护制度建设研究:目标、策略与路径》去年的数据显示,中国受到多种形式性侵的未成年人在为 10% 以上,这意味着中国每 10 个未成年人中就至少有一人受到过性侵。
这些数据远比你想象的更加恐怖。而这仅仅是被知晓的案例而已,在农村和偏远地区还有无数尚未报道的事件在发生。
更可怕的是,在性侵发生的很多时候,这些孩子并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们中有些人当下或许会隐约的觉得奇怪,然后这些事情便被淡忘了,因此大量未成年人性侵案件的受害人,往往在多年之后才意识到曾经发生过什么,也就无从立案。
而大多数情况下,未成年人性侵案的实施者都是家人、老师或是身边熟悉的人,因此往往会被父母忽视。
正如这部影片一样,如果家人们对詹妮再多一点关心,那么也许事情就不至于此——詹妮的母亲第一次见到比尔时就察觉到了危险,外婆看到比尔亲吻詹妮,信誓旦旦的说要告诉詹妮的父母,然而最后却都不了了之。正是原生家庭的缺席给了禽兽可乘之机。
现实往往比电影更可怕,我们永远都无法理解魔鬼的想法。
我们只希望能够靠我们微薄的力量,去呼吁更多的人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增强儿童性教育、缩减留守儿童的数量,或是采取更严厉的法律措施,尽可能的想出各种方法,为这些娇嫩的花朵给予更好的保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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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国时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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