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o2攻略:电影里的巴黎,恋人们的城市,Go2旅行伦敦微信公众号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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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Agnes Chen，来源欧也 oyeah (微信公号：oyeaheurope)“电影里的欧洲系列”。欧也是由一伙儿旅居欧洲的学者、媒体人等各行各业人士及留学生组成的泛欧社群平台，致力于深度解释欧洲社会，用有趣、有料的文字讲述欧陆风物，在你的欧洲地图上绘出细节和脉络，是为你私人定制的欧陆百科。

世界上大概没有一座城市像巴黎那样被人们向往着、爱慕着、梦想着。它是恋人的城市，它让女孩在爱情里成为女人，让男孩在心碎中脱胎换骨。它轻盈、美好、带着老照片的胶糖色光泽，但置身其中时，你眼中看见却都是玫瑰般的色彩，宇宙就像一朵无尽绽放的花朵，星辰都是它花瓣上的泪珠。它让你想起所有美丽又脆弱的东西，像飘浮在空中即将消散的泡沫，在破碎前那一瞬间逐渐稀薄、而色彩却更益厚烈。

我们到这个城市来坠入情网，或在这里感到无可填补的孤寂。在这里我们特别感到对爱的渴望，并深深地因之而受着苦。这苦楚里总夹杂着甜蜜，因为对爱的需索常常是我们这一生中最值得回味的一段时光，它苦得就像一块最甜美的巧克力糖。每个夜晚我们在枕畔流下悲伤的泪水，为了那梦境中的美好与现实中的不可得而哭泣，那胸口间的疼痛、那胃里蝴蝶飞舞般的搔痒，我们从来不曾如此深刻感受到生命，感觉到自己活着。

我们将永远拥有巴黎

这样的巴黎，其实是美国电影创造出来的虚构城市。美语文化圈在二十世纪初期深受巴黎文化的影响，许多美国大文豪如费兹杰罗、海明威、亨利·米勒等人都在这段时间长居巴黎，与保守苍白的美国上流社会相较，二０年代的巴黎宛若一场永不落幕的夜宴。它波西米亚式的不羁，吸引了欧洲最前卫的作家、文人与艺术家，就算只是一起狂饮烂醉，也显得有气质多了。巴黎因此成为美国流行文化中自由与浪漫的象徵，并开始在电影中以谜一般的形容词不断地加值魅力。比如说影史上最经典的浪漫电影《北非谍影》（Casablanca,1942）里虽然没有巴黎的场景，亨弗利·鲍嘉与英格丽·包曼片尾分离、也极可能是死别之时，说了那句让人难忘的”我们将永远拥有巴黎（We'll always have Paris）”。他们之前到底如何相爱、在巴黎时度过的是什么的时光，电影中都没有呈现，但一定美好地在生死里都能回味，让生命里的所有悲伤都值得了。这叙事的缺口开启了广大的幻想空间，奠定了巴黎浪漫之都的地位。

午夜巴黎

这场历时百余年的迷恋，在伍迪·埃伦的《午夜巴黎》（Midnight in Paris, 2011）中被精彩地再现出来，一个被困在今日物质化精神挂帅生活里的美国作家，与未婚妻家人一同造访巴黎，在午夜时分独自漫步巴黎街头时，竟落入了时光隧道，回到他最向往的老巴黎，与费兹杰罗、海明威等人饮酒狂欢。后来他选择与未婚妻分手，独自留在巴黎。电影的最后一景，他与在古董店认识的巴黎女孩巧遇重逢，正想邀请她一起散步或喝咖啡时，却下起了滂沱大雨，她轻轻地摇摇头，带着电影中巴黎女孩特有的羞怯笑容说：”我不介意，事实上，我认为雨中的巴黎是她最美丽的时刻。”我们当然也都没有忘记，在电影一开始，他就说过：”你能够想像这个城市在雨中是多么地美丽吗？”于是，他们在雨中并肩徐徐踱步，直到离开我们的视线。毫无疑问地，我们都相信，他们将如同在影史上所有这样在巴黎桥上漫步过的男女一样，在路的终点坠入情网。

雨中的巴黎

午夜巴黎的结尾，带领我们回到数百部以巴黎为背景的浪漫爱情影片传统里，巴黎的桥与巴黎的雨都在里头扮演了极为重要的角色。当欧洲人极讨厌下雨的天气，美国人却在雨天的巴黎看见了天堂，最好的例子就是奥黛丽·赫本的《龙凤配》（Sabrina,1954）。最完美的巴黎首度邂逅，她是这么形容的：”你让自己淋一点雨，不是毛毛雨那种，最好是来个倾盆大雨。然后你找到一个你喜欢的人，一起搭出租车穿过布洛林森林。雨是非常重要的。因为雨中的巴黎闻起来最甜美。那是潮湿栗树叶的气味。”一时间一个在大雨中也能够欢欣飞舞的城市、一个充满栗树的甜味、与穿着湿透了的衣服在狭小汽车后座依偎着的恋人们的城市，就活生生地呈现在我们眼前。

桥上的巴黎

1995年重拍的《新龙凤配》（Sabrina,1995）将女主角莎宾娜的职业从厨师改成时尚摄影师助理，一来或许是为了时代感做的修正，一来也让人回想起赫本的另一部以巴黎为背景的名作《甜姐儿》（Funny Face, 1957），是一部关于书虫宅女变身时尚名模的故事，虽然剧情蠢得可怕，其中精彩的歌舞场面与赫本亲自献唱的几首名曲，还是令人回味再三。新版龙凤配不仅剧本张力不及原作，演员魅力与奥黛丽·赫本与亨弗利·鲍嘉更可谓天壤之别，但还是出现不少精彩的对话。比如说这段关于巴黎与桥的描述：

莎宾娜：”….沿着塞纳河有一道四英哩长的墙，从圣日耳曼岛一直到德尔贝西桥。它会带着你经过巴黎所有的桥，总共23个。你会找到你最爱的那一个，每天你带着你的咖啡和笔记本到那里去，听着河水向你低语。”

莱尼思：”它跟你说了什么？”

莎宾娜：”那是我跟河之间的秘密。”

她只数了塞纳河上的桥，事实上巴黎总共有37座桥，不过当然只有塞纳河上的，才是人们魂牵梦萦、信仰着爱情的，真正巴黎的「桥」啊。

巴黎的桥也出现在1951年的《花都艳舞》（An American in Paris），金·凯利与李丝丽·卡侬在Pont du Nord下翩翩起舞，这段经典画面后来又在1995年的《忘情巴黎》（Forget Paris）中再度被提起。《爱你在心眼难开／爱是妥协》（Something's Gotta Give, 2003）里的老花花公子杰克·尼可森在纷飞大雪中的Pont d'Arcole上，才终于体认到自己生命的空虚，也迎来了真正的爱情。《爱在黎明破晓前》（Before Sunrise, 1995）续集《爱在日落黄昏时》（Before Sunset,2004），在火车上偶然邂逅的青年男女九年后又在巴黎重逢，漫步过巴黎街头后，他们登上游轮，塞纳河上一座又一座桥在他们身上投下阴影，制造了片刻的亲昵，瞬忽间来去的亲密感，比挑逗还要荡漾人心。

当然不只美国人爱巴黎的桥，它在法国的爱情电影里也不缺席。法国前卫电影大师李欧卡霍的的《新桥恋人》（Les Amants du Pont-Neuf, 1991），号称是法国影史上耗资最巨的文艺电影，叙述一个出身富裕家庭的画家在罹患眼疾后流浪街头，与染有酒瘾的街头表演者陷入情网的故事。电影的背景就是整修时关闭成为游民、流浪汉的聚集之地，两个边缘人在冷酷的世界里相依相偎，追寻生命最美丽的火花，展现了不同于美国浪漫电影的爱情观，少了一点孩子气的浪漫，却多了比死亡更深沈的诗意。

忘掉巴黎吧！

这些爱情电影的结局，多半结束在Lavie en rose的旋律中与爱人的拥抱亲吻里，好像爱情就是站在桥上永生永世地亲吻下去。但这当然不是爱的全部，只是一个很小的部分罢了。因此《爱在日落黄昏时》九年后的续集，《爱在午夜降临时》（Before Midnight, 2013）就很诚实地呈现了王子与公主结婚后，并不是那么简单地”从此幸福快乐的生活下去”。扶养孩子的压力、恋人的家人化、生活习惯与个人理想的差异及摩擦，都让人怀疑永恒不灭的爱火是否真的可能。或许时常被忽略的小品电影《忘情巴黎》说得最好：”忘掉巴黎吧！”（Forget Paris!）虽然在巴黎的那段恋曲可能是你人生中最美好的一段时光，虽然当时的爱火炽烈令人难忘，最后我们依然只得跟随着那个不甚完美、但在一起总比分开快乐的那个人，一起在家旁那座一点也不浪漫的丑陋水泥桥上撑着雨伞躲避酸雨。爱情的真实面貌总是粗糙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