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所有的不快给昨天,把所有的希望给明天,把所有的努力给今天。人之所以幸福,在于知足。
幸福是“谦卑之态”
以前,有一位名叫中城文子的和歌诗人。突然提到这个名字,我想大多数人都不曾听说。她出生于北海道的带广,是战争结束后不久,和寺山修司等人一起彗星般出现在日本和歌界的女诗人。
可是,她年纪轻轻就得了乳腺癌,以当时的医疗水平来说,是不治之症。但即使失去了乳房,她仍然继续追求着奔放的爱。留下一本和歌集《丧失乳房》后,31岁的她英年早逝。
川端康成还为中城文子的处女和歌集《丧失乳房》写了序,其中的许多首名作流传至今。
“昔有浪女遭割乳,吾亦丧乳同堪怜。”
既有这样令人窒息的和歌,也有下面这样温情脉脉的和歌:
“俯身为君系鞋带,幸福有此谦卑态。”
我想将这后一首和歌作为我所考虑的“幸福”的定义。
这首和歌一看就能懂。意思是说,曾经和相爱的人一起走路的时候,看见他的鞋带松了。于是,她说“等一下”,蹲下身子,帮他把鞋带系上了。
这时候,她切切实实感受到了幸福。
同时,她发现幸福并不是那么遥不可及、那么高不可攀的东西,它就在自己身边,就在人们意识不到的地方。
这首和歌,鲜明地表达了她对男友深深的爱和对幸福独到的理解。
写这首歌的时候,她30出头。
她是北海道带广市一家大和服店的千金,19岁结婚,30岁时已育有三个孩子了。但是,她的婚姻生活并不长久。她离了婚,在一个人养育孩子的过程中,罹患乳腺癌,开始了与病魔的斗争。
她离婚后不久、患病之前,和带广畜产大学的学生坠入爱河,沉醉于转瞬即逝的爱情。
这首和歌就是在那场短暂的恋爱中写成的。
我想,那时候,她一定怀抱着许多期待与希望吧。
可以的话,她想再结一次婚,组建一个安宁的家庭。她希望孩子们早些长大,变得坚强。她还想安抚老父老母,尽尽孝道,以前曾给他们添了很多烦忧……
她一定描绘着数也数不清的梦想,期盼着这些梦想若都能实现的话,该多么幸福啊。然而,残酷的现实是,一个愿望也实现不了。她可能会觉得,自己投生的是一个多么不幸的星宿啊。
在那些日子里,唯一能让她心情愉悦的,就是和那个年轻大学生互相依偎、倾诉衷肠的时候。
可是,在那个乡下小镇里,他们是不可能自由而公开地见面的,就连并肩走路也是困难重重。
一次她和他偶然相遇,两人在大学附近的落叶松林里散步。
她无意中往下一看,发现他的鞋带松了。
她赶忙说“等一下”,蹲下来为他把鞋带系紧。
当时,他站立不动,低头看着脚下,在他的注视中,她为他系紧了鞋带。
在旁人看来是那么微不足道,对当事人来说也只是很平常、很偶然的一道小风景。
但是,她就是这样为他系鞋带。从这些琐碎的不足为奇的小事中,她感受到了无比美好的幸福——这正是她对于幸福的新发现。
她发现,幸福并不是什么可望不可及的东西,只要寻找,它就潜藏在自己身边。
不久,她就患上了乳腺癌,以当时的医疗水平来说是不治之症,3年后,在她31岁的时候就早早谢世了。
那段时间,她将各种各样的思绪寄托于一首首和歌,编成了和歌集《丧失乳房》。
可以想象,在那段时间里,她肯定有着无数用语言难以表达的苦痛与悲哀。
但是,她知道身边还有许多小幸福,于是不断去寻找、去追求,时常回想起和他在一起的幸福瞬间,走完了属于她的人生旅途。
健康就是幸福
下面说说我自己的真实感受。一直以来,酒足饭饱之后,我会站在便池前小便。
有时候,看着小便溅到洁白的便器上面,我会偷偷发出感叹:“我真幸福啊。”
然后,我会对着顺畅排出小便的自己的肾脏、膀胱以至尿道,轻轻道一声谢。
看到这儿,可能有人会说“这有什么新鲜的嘛”,“喝了水当然会小便啊”。
其实,并不是像大家想的这么简单。
喝了水会排尿,其整个过程是,肾脏从流经的血液中把水分抽出来,输尿管负责把这些水分运送到膀胱,膀胱将水分蓄积到一定量之后,适时从尿道排泄出去。
这期间,我身体里的无数细胞,执行着各自被赋予的使命,拼命地工作。
如果其中某一部分发生了故障,尿马上就会被堵塞,尿不出来了。
实际上,这方面的病症有很多种,很多人因此而受苦。
例如:接受人工透析的人肾脏机能减弱,小便就不能顺畅地排出,所以要尽量控制饮水。喉咙干渴得不行的时候,就摄取一些酸的食物等,每天都要这样倍加小心。
即使这样还是不行,于是一周要去两三次医院,躺在病床上,进行血液透析,而不是导尿。
如果不坚持做,马上就会排不出尿,人就会越来越接近死亡。
在现实生活中看到这样的病人后,就能够切实地感受到畅饮了啤酒之后,想要小便就去厕所排尿,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了。
如果这样仍觉得不幸的话,那么只能说你忘记了身边重要的幸福,对它熟视无睹。
结婚的好处和坏处
不言而喻,无论是已婚的还是未婚的女性,对于现状都有各自的看法。
比如,结了婚,有了孩子的女性,既要忙于带孩子、做家务,又要为节省生活费精打细算。再加上与新婚时候相比,因丈夫骤变的态度等等而抱有各种各样的不满,所以有很多人会觉得“还是单身好啊”。
另一方面,未婚的人觉得一个人太寂寞,希望有谁能给自己温柔的呵护,但是又找不到合适的男人。这样下去的话,可能一辈子都不会结婚——不对,是结不了婚。一直这样下去真的可以吗?于是,她们可能就会想“唉,真想早点结婚啊”。
听了这两方的意见,觉得双方似乎都有道理,但是,稍微拓宽一下视野就会注意到,她们说的都是对自己不利的一面。
结了婚的人,身边就会有一个令她安心的伴侣,每天一起吃饭,轻松谈笑。等到生了孩子后,会受到亲戚们和周围人的祝福,形成一个新的家庭。这些快乐是什么都替代不了的。
而独身的人呢,可以根据自己的意愿自由支配所有的时间和金钱。回到自己家里,可以横躺在沙发上,不用在意任何人。还可以一个人放松地喝着小酒,随意看自己喜欢的电影。泡澡的时候,可以想泡多久就泡多久,之后还可以不用顾虑任何人,酣畅淋漓地享用属于自己的业余时间。不用说,谈恋爱的话,也不会有任何负罪感,可以随心所欲,尽情地陶醉其中。
无论结了婚还是没有结婚,各有其有利之处,但是人们总是忽略这一点。
过去,结婚生子组建家庭,被认为是很平凡的事。结婚是“很正常”的,独身则被看做是“异常”的。甚至有过一个时期,没有结婚的男人被认为没有信用,没有孩子的夫妇会遭白眼。
其实,结了婚和没结婚并不存在对与错的问题。有人觉得生了孩子真好,也有人觉得没孩子很轻松。
随着家庭形态日趋多样化,婚姻形态也发生着改变,离婚率在急速上升。
有人把离过婚的人叫做“一个叉”。我认识的人里面也有不少经历过离婚的,但是他们积累了难得的宝贵经历,所以我一直叫他们“一个圈”。离过两次婚的人就叫“两个圈”,以表示两层同心圆的意思。
对人的思念和爱情会经常转移,并不总是停留在一处。
年轻时邂逅的两个人一直相爱到死。假使真的有这样一对男女,那他们俩一定是奇迹般的性格合拍,或者两人都是安于现状的人。
在悠长的岁月中,夫妻之间会出现无数次想法偏差、意见相左,不少人因此而分道扬镳。
这也是由于一夫一妻的婚姻制度本身的不合理性,正因为如此,在教堂举行婚礼的时候,夫妇才要互相发誓“永远相爱”。
但是,人们不会逼问一个爱吃拉面的人:“你会一直到死都吃最爱的拉面吗?”因为喜欢就是喜欢,你不管他,他也肯定会去吃的。
而让他对神发誓“永远爱这个人”,正说明持久不变的爱是多么困难。因为这是和人的本性背道而驰的难题,只不过受到社会道德的约束而已,所以不可能所有的人都能遵守。
说得明白一点,结婚就是用丧失激情换来一个身心安稳的场所。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好处同时也是坏处。
对于这二者接受和理解的方式不同,幸福感也会随之改变。
真心话“想做什么”和原则话“必须做什么”
一般来说,男性往往比女性更加容易受到“思维定式”的影响,他们的内心被隐形的枷锁重重束缚着。
和女性相比,男性属于社会性的动物,所以比起“自己想做什么”来,他们更偏向于优先做那些自认为“必须做的事”,或考虑到自己的身份,觉得责无旁贷的事。
在这一点上,女性不像男性那样爱耍酷、爱逞强。比起男人来,她们是积极意义上的以自我为中心,一事当前,优先考虑自己是否合适。
在东京,“武士未进食,亦用牙签剔牙”成为男性之美。
压抑自己的欲望,一味追求外表和体面,爱与性是隐秘苟且之事,这种观念一直大行其道。
用理性控制自己的感情受到人们的推崇。如果看见向女性献殷勤而博得女人欢心的男人,有人就会嘲笑他是个只会追在女人屁股后面跑的软骨头,不配称为男人。其实,嘲笑他的人却在内心里羡慕他追求女性很有一套。
这种男人嘴上说着禁欲是好事,可那种欲望和愿望越压抑就越发增强,结果就去隐蔽的花街柳巷悄悄解决问题,真是可怜可叹。而且,这种两面习性至今绵延不绝。
不过,近四五十年来,此类旧时代的男性美学正在逐渐崩溃。
战后,女权主义抬头,随着女性步入社会,经济独立的女性也快速增加,与之相伴而来的是朝着女性社会的转向。
过去,评价男性的时候都是以男性的价值观作为标准的。
高学历、高职位、高收入、在大公司工作、东大法学系毕业后在财务省就职,等等——用这些有形的、一目了然的标尺衡量一个人成为时尚。
可是,现在仅仅靠着男权社会的残余——一元性的评价已经越来越行不通了,因为女性文化已经成为不能无视的存在了。
“你到底打算怎么样?”“你想什么呢?”“你喜欢我吗?”“喜欢就明白地说出来”——不允许有灰色地带的女性话语势头正劲,尊崇沉默和暧昧的男性话语现如今正在迅速失去价值。
以前,女性对于男性的评价里面也含有以“男权社会”为前提的因素。过去的“三高”——高学历、高收入、高个子——就是这样的例子。
但是现在,女性经济上也开始独立了,可以去挑选男性了,因此她们的择偶标准发生了很大变化。比起被社会广泛认同的成功人士来,对自己温柔体贴、心地善良、使自己开心的男人,分数要高得多。
渡边淳一
1933年10月24日出生于北海道,日本小说家,被誉为日本情爱大师。
毕业于札幌医科大学,随后任母校骨科讲师。当了10年的骨科医生后,他转而从事专业文学创作,著有50余部长篇小说及多部散文、随笔集,目前已出版了130多部作品。
作品引进中国后畅销不衰,2010年曾荣登第五届中国作家富豪榜子榜单“外国作家富豪榜”第14位,引发广泛关注。
2014年4月30日在东京的自家住宅因前列腺癌去世,享年80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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