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在马里兰大学毕业典礼上演讲的杨舒平,图片来源于网络
2017年5月,有位中国姑娘在马里兰大学的毕业典礼上发表了关于美国“甜美的空气”的演讲,当即令在场众多留学生感到震惊和难堪,随后更是引爆中国媒体,无数谴责之声接踵而来,最后连外交部都在记者会上做出“任何一个中国公民对于任何事情都应该做出一个负责任的表态”的回应。下面是演讲词中最饱受诟病的一段:
“五年前,当我从中国乘坐飞机来到美国,走出达拉斯机场航站楼时,准备套上五副面具中的一副。可是,一呼吸到美国的空气,我立刻把面具收起来了。空气是如此的甜美、清新和奢侈。”
2018年在美国电影学院毕业典礼上演讲的孔乐琪,图片来源于网络
2018年6月,又一位中国姑娘在大洋彼岸发表了演讲,在人才辈出巨星云集的美国电影学院(American Film Institute,简称AFI)的毕业典礼上大受好评。可惜,在国内传播上颇受冷遇,远远不及去年那位“甜美的空气”热度高。甚至,也不如2017年先于“甜美的空气”走红网络的“哈佛毕业演讲中国第一人”何江。
不过,这位在美国电影学院毕业典礼上大放异彩的姑娘却跟何江一样难能可贵:她身上所具备的新一代中国人的独特魅力,幽默风趣、自信热情、调侃自嘲,都彻底颠覆了美国人对中国人的刻板印象。
---刻板印象:从傅满洲到模范亚裔---
侦探陈查理在电影中的形象,图片来源于网络
最开始的最开始,在20世纪初的美国文化中存在两大华人“经典”形象:傅满洲(Fu Manchu)和陈查理(Charlie Chan)。一个是留着八字胡邪恶狡诈的反面人物,一个是敏锐智慧身材肥胖的正面人物,然而他们身上都体现出来美国对华人,尤其是华人男性最刻板的印象:缺乏男性魅力的“被阉割”感(emasculation and asexuality)。即便到如今,也还是这样,无论是硅谷的高薪码农,还是唐人街开餐馆的辛苦厨师,依然普遍在美国的两性婚恋关系中处于隐形状态。
电影《苏丝黄的世界》剧照,图片来源于网络
中国女性的形象也好不到哪里去。要么是龙女(DragonLady)一类异常强势和恶毒(后期的虎妈就是这个路数),要么是苏丝黄(Suzie Wong)这种柔弱、温顺、楚楚可怜的女性。
随着上个世纪下半程中美关系的改善,以及为了抵消非裔美国人和其他少数族裔此起彼伏的民权运动,“模范亚裔”(Model Minority)作为挡箭牌被竖立起来了。可惜,在勤劳努力的“模范”之下,华人形象的内核仍然是温顺和乏味的。
可是,你知道在美国受欢迎的人应该是什么样子吗?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要fun(有趣),而在中国传统观念中这大概是个可有可无的概念,甚至多少还带点儿贬义。老一辈人眼中,“有趣”恐怕是要与“油嘴滑舌”和“华而不实”划等号的。但是在美国,夸一个人fun那简直是最高级别的褒奖之一。《老友记》中钱德勒为什么那么受他老板的喜欢?就是因为他说话太“有趣”了。你要是乏味无趣,根本没人愿意跟你交朋友。而在演讲这种面对大众挑剔眼光的时候,你要是乏味无趣,大家内心已经diss你无数次了。
2016年奥斯卡颁奖礼上被“调侃”的亚裔小孩,图片来源于网络
令人不适的是,大多数美国人对华人群体的刻板印象还停留在学习好、书呆子、不惹事、乏味无趣上,这一点在2016年的奥斯卡颁奖礼上再次突显出来。也因此,大部分美国主流影视剧中,华人演员能够获得的角色仍然大多是知识渊博但无趣的医生或者科研人员,即便是在警匪剧中,华人也很难是冲锋陷阵的英雄,通常只是那个负责技术勘察或心理咨询的小配角。这也是为何最近情节老套的电影《摘金奇缘》(Crazy Rich Asians)能受到好评的原因,毕竟全亚裔的演职员阵容和俊男美女的组合,一定程度上打破了大银幕上对亚裔的刻板印象。
2017年在哈佛毕业典礼上的何江,图片来源于网络
之前在哈佛大学毕业典礼上演讲的何江,诚然,他非常优秀,他的演讲也一样优秀,不卑不亢,落落大方,作为第一位登上哈佛毕业演讲台的中国人,他做得相当棒。只不过,他身上体现出的仍然属于老一代中国人的特质:勤奋努力、温文尔雅、稳重可靠。
好不好呢?当然好,这是咱们中华民族传统美德里最值得引以为傲的特质。只不过如果所有中国人展现出来的都是同样的特质,恐怕就不那么好了。
事实上,中国人群体之庞大,个性差异之大,与这个世界上任何一个种族都没什么两样,既有儒雅读书人,也有搞笑段子手,还有忧郁文艺青年。可是这些多姿多彩的灵魂似乎在留学生群体中就销声匿迹了。一方面,这当然是由于语言和文化的隔阂,但更重要的是心态上的紧绷和不自信。
当面对外界对中国的质疑时,最有效的回击方式不见得是反唇相讥,因为对方可能会先入为主地认定你是被洗脑或者是狭隘的民族主义者。实际上,你说一万遍中国如何好,都不如你自己展现出来的人格魅力更有说服力。
---你自己才是中国最好的名片---
这次中国姑娘孔乐琪在美国电影学院毕业典礼上的演讲之所以珍贵,正是因为她的幽默风趣、自信热情、调侃自嘲展现出了一个很不一样的中国留学生形象。
孔乐琪,本科毕业于北京语言大学英语系,热爱英语和戏剧,也喜欢讲段子。她雅思和GRE考过高分,拿到了人事部三级口译证书,在校期间就参与翻译美国影视剧。毕业之后,她继续从事翻译工作,四年之内就从普通员工做到了总经理和合伙人。然而,她并不满足于只翻译别人的作品,内心始终暗藏着创作的激情。思虑很久之后,孔乐琪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去美国读编剧,而且要去最好的学校!2016年,她如愿拿到了美国电影学院的录取通知,只身赴美,开始了人生的又一段冒险旅程。
两年后,在收获满满即将离开学校之际,孔乐琪一开始并没有想过要登上毕业典礼的舞台。直到有一天,一个波兰同学过来跟她说:“你应该去做这个演讲,你讲的话一定特别有意思!”
于是,她参加了竞选,当其他人的拉票宣言都停留在“我想让家人为我自豪”时,乐琪说:“我想给大家讲有意思的段子,希望毕业那天,大家都开开心心!”这样与众不同又轻松自信的宣言自然赢得了同学们的支持,再加上她平时的风趣幽默和好人缘,孔乐琪以压倒性的票数,成为了第一个在美国电影学院进行毕业演讲的中国学生。
事实证明,同学们的选择没有错,孔乐琪妙语连珠、流利精彩的演讲让现场笑声不断,同时也成功扭转了大家对中国人羞涩内向不善言谈乏味无趣的刻板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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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灵魂万里挑一”,这是当下年轻人中颇受认可的一句话。而随着这些年轻人逐渐成为社会的中坚力量,他们呈现出来的面貌也必定是多姿多彩的“有趣”。那个时候,当世界上其他国家的人想评价中国人时,他们或许找不到能够“一言以蔽之”的词汇,最后只好挠挠头地说,“嗯,我找不到一个词来形容他们,他们都很不一样”。
附:孔乐琪演讲全文
各位早上好!(掌声)
这一天终于到了,我们终于要毕业啦!
感谢格莱德斯坦先生念对了我的中文名,您真的尽力了。对于非中文母语的人来说,我的名字很难念。这就是在美国,我用凡妮莎这个英文名的原因。
凡妮莎·孔不是我的真名,就像朱迪·福斯特教授一样,她的真名是艾丽西亚·克里斯汀·福斯特。我真的控制不住我自己,现在可能让我和福斯特教授的名字并排出现的唯一机会。我为此道歉,但这真是太爽了!(笑声,掌声)
我十三岁时选了凡妮莎这个名字,因为我超爱约翰尼·德普,他当时的妻子是凡妮莎·帕拉迪丝。谁能想到15年后我来到了好莱坞,德普先生却把摇滚玩得风生水起,还离了两次婚,现在我的机会来了,而他也不用把他的“挚爱凡妮莎”文身改掉了。(笑声,掌声)
能够站在这里演讲是莫大的荣幸,我不敢说自己当之无愧。虽然身处中国剧院,我还是一个中国人。(笑声)
我之所以能站在这里要归功于非常给力的中国同学,毕竟AFI百分之二十的学生都来自中国。(笑声)差不多是中国人口占世界人口的比例了。相信我,我是中国人,数学很好的。(笑声)这是真的,我们快要掌控一切了,一次搞定一家电影学院。(笑声)不开玩笑了。
2018届毕业生拥有多元化的文化背景,我们来自世界各地。从挪威到南非,从菲律宾到以色列,以及全球最具异域风情的地区:摩尔多瓦——哎,什么鬼地方!(笑声)还有格鲁吉亚,那是个国家,不是一个州,我说得对吧麦克?还有遥远的圣费尔南多谷,我念对了吗萨达卡先生?
我感觉自己对世界地理和文化知之甚少,我的无知暴露无遗。
我记得两年前我刚到AFI的時候,我对每个人、每件事都充满敬畏。那庄严宏伟的建筑,集高颜值和才华于一身的同学,简直和我不是一个次元的!我琢磨是不是学校搞错了,居然让我混了进来。估计他们是觉得我是个失心疯的、能付得起学费的亚洲土豪吧。(笑声)有没有搞错!我承认我很疯狂,但是我可和其他同学一样穷的叮当响哇。(笑声)
在第一学年,有段时间,我患上了社交焦虑症。我不知道怎么交朋友,想家想得要命,孤独得要命。但是在我们完成第一次设置作业后,我的焦虑症就好了大半。到底是什么打破了语言和文化壁垒?是饥饿和缺觉!(笑声)当我们拍摄时,吃饭和睡觉时间少之又少。校园里没有咖啡店,快餐车的沙拉要卖80美元……交朋友简直太容易了!“我饿死了!吃点儿什么去吧!”“好啊!”然后大家就是朋友了。(笑声)我怀疑一切都是学校有意为之,爱之深责之切嘛。在AFI,我们要时刻高举团队合作的大旗,什么是最有效率地团结一群雄心勃勃、骄傲的年轻艺术家呢的方法呢?那就是有组织、有纪律、有授权地折磨他们。(笑声)还好我们现在有咖啡店了,这多亏了格莱德斯坦先生,感谢他!下一步是引进米其林星级餐厅。(笑声)
说真的,在过去两年的合作中,我们学到了很多东西。我非常感谢班上的同学,痛苦的合作与磨合,让我们成为了一家人。我这辈子都没有想过,有个地方鼓励大家展示出不同之处,在学习中找到属于自己的心声:制片系是强迫症集中营,导演系的自恋狂堆成山,性感尤物往往在摄影系出没,油漆斑驳的美术系,面无血色的剪辑系,以及我们杰出迷人、一心搬砖的编剧系。(笑声,掌声)
我从二年级电影编剧导师那里学到了一条剧本创作的原则——是不是应该不说他的名字——斯坦切尔文先生,他颠覆了我的人生观。我引用一下他的话,“香艳场景在剧本里只能出现一次,第二次出现只会破坏第一次的效果。”不会意第绪语(Tip:意第绪语属于日耳曼语族。全球大约有三百万人在使用,大部分的使用者还是犹太人)的朋友们,我来解释一下,“shtup”的意思就是sex。在现场的中国父母们听好,(中文)我们结婚以后才能做的事情就是shtup。(笑声)我刚刚对中国家长们解释说,shtup就是我们在婚宴当晚,客人散去后,夫妻才会做的运动。(笑声)
自从我听到斯坦教授的这句话,我总是忍不住品味它的深刻之处。我是说,想一下,剧本里面那个香艳的场景,那是能改变人生的一刻,只能出现一次——正如我们站在AFI度过的时光——意义非凡,美妙无比,只有一次,所以完美。我们要珍怀这段时光。
两年时间,我们找到自己的心声,打造作品,反复试验:疯狂也罢,失败大哭也罢,相互扶持也罢,终于接受了自己的不足之处。我们坐在这里,各自回味与AFI的香艳时光,就像所有美妙瞬间,我们做过正确的决定,也犯过尴尬的错误。现在,到了我们大显身手的时刻!2018届的毕业生们,让我们冲出去,让好莱坞看看AFI的毕业生们是多么香艳(shtup)!谢谢大家!(笑声,掌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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