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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不能两次踏入同一个旧金山”,有人用这句话来描述旧金山的多元、动态和活力。
最近HBO一部纪录片【2.0版旧金山】,出现在视野里,触目惊心地描述了正在发生的技术星人(techies)入侵,这座反主流文化的首都行将毁灭的种种。
本文文字主要以这部纪录片为参考,部分图片来自该影片,部分来自互联网。
旧金山之所以特别,并不仅仅因为它美丽的自然风光和独特的建筑,更因为它长久以来的传统,热情拥抱各种鄙视和反抗成规的思想和行为。最著名的例子,莫过于1920年通过了地区法令来对抗当时几乎席卷全球的禁酒令(prohibition)。
同性恋旗帜早就在那里高高飘扬
投票决定是否实行“禁酒令”
1950年代,它是垮掉一代的故乡,是克鲁亚克、金斯堡、博罗斯的家园:
1960年代,它孕育了嬉皮士和“花儿的力量”运动(把花插在枪口上):
1970年代,它发起了同性恋权利运动:
这,是我们眼里的旧金山,崇尚自由,反物质。
可眼下:
这是一次入侵,是IT入侵:
“这特么从哪儿来的?”,“不知道哇!”
“是技术星人!”
他们来自另一个世界,从另一个维度,给我们带来恐惧,从四面八方涌现,来势汹汹,已经来不及抵抗:
旧金山2.0版在一片恐怖和混乱中诞生:
在建的公寓,翻新的豪宅,这是新一代旧金山人的家:
然而不少人心里藏着疑问,巨变之下,会有无辜者被时代抛下吗?
旧金山已经成为世界领先技术的天堂,成千的科技企业在此安家:
整个城市现在充斥着技术哥、潮人、瑜伽雅痞:
6块钱一个的纸杯蛋糕
装腔作势的有机饮料
满街都是的新晋百万富翁
还是那个问题“他们都特么从哪儿钻出来的?”,让我们来股沟一下吧:
原来是孵化器里来的。象苗圃的暖房,象蘑菇基地,这些技术孵化器们在满城种植培育着初创公司。
这一个地方有75家公司,在...孵着呢:
“数字淘金潮”
年轻的布赖恩.赫尔佐格便是淘金客之一,坐在家里的电脑前,他清晰地感到“要粗大事了,我得去亲历”。于是买了单程票,越过金门桥,一个星期内,找到这份工作,成为“跑道孵化器”的首位雇员:
新媒体正在无论从字面还是实际意义,将旧媒体挤出舞台,雅虎几乎占据了这座大楼。这是《旧金山纪事报》(San Francisco Chronicle)大楼,自1865年起,它便是这座城市最大的日报。
采访时,这位雅虎技术哥得瑟地说,这里没有老人,没有儿童(心里那叫一个酸爽),这太愉快了,处在一个年轻的泡泡里边(小伙子,“泡泡”这词不吉利,经历过上一轮的老一辈技术哥肯定对这词过敏),这里边的每一个人都在想着创造,创造一个又一个非凡的产品。你生活中的每一天,可能都会因为一个app,或者一个创新服务而被提升,我们每个人就是成就这一切的一分子。我坐在椅子上,我想我该怎样让这个体验更棒;我订一份比萨,我也会想,我怎样让这个经历更便捷愉快...
技术哥们的得瑟当然是有出处的,每个公司都各显神通,大打福利战来将最天才的、最耀眼的技术星人收归自己麾下:
还没有从童年走出来的技术星人
dropbox的专业乐器房
“这就是未来”他们说。
无数的年轻人,怀揣着脸书梦、推特梦,持续地在涌来,涌向这座“世界的中心”,希望能被种进某一个孵化器,有一天变成这样一个人,一个千万富翁:
“我怎么发财的?”
我2008年把社交网络Bebo卖给AOL,卖了8.5个亿
可是Bebo跟着AOL水土不服,状态不佳,我去年1百万又把它买回来了
我们现在重新开发,准备重新发布
在这里,这些也许我们从来没有听说过名字的公司,比如这个Bebo,你一走进去,不小心撞上一个,就是几百万美元身家的富翁。他们爱这个城市,在这里他们工作,社交,在他们创建的这个翻斗城堡里快活。
众多邀请制的会员聚乐部之一“The Battery"
人们从全世界涌向这里,硅谷,可是他们并不真的愿意在此生活
怎么办?这些高科技公司便将这些技术天才们用豪华的巴士运往他们更愿意生活的地方,旧金山:
看惯了日日旧金山街头巷尾忙碌穿梭的双层巴士,这个城市聪明的领导人很快醒过来,嗅到了钱的味道:
李市长(Ed Lee)和他的智囊团向技术星们发出了热情的呼唤
(左为李市长,右边这位是号称高科技教父的投资人荣.康威)
他们在天德龙区(Tenderloin)附近划出一片特区,凡将总部迁入此特区的高科技企业享受税务优惠,自此,拉开了旧金山历史上第二次淘金潮的序幕,将金门桥向着技术公司热情打开。
李艾迪市长,有木有“在金门桥边画了一个圈”的风采?
传闻说幕后策划人是拥有“高科技教父”之称的天使投资人荣康威,他曾经一手缔造过谷歌和脸书。被问及旧金山这个“圈儿”,他却躲躲闪闪,不肯居功。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是李艾迪!
他甚至不肯将眼前的景象称为“繁荣”(booming一词绝对跟泡泡,跟崩溃有些不吉利的联想),他说叫“进步”,并且希望不仅这些高科技公司进步,更希望能带动整个社区的进步。
究竟是老姜,没等佩洛西开口,他主动坦白,毕竟旧金山只是一个方圆6平方英里的弹丸之地,我们这么整的确带来了一些住房问题(housing affordablity issue),但是我们没有回避,在着手解决。
真的吗?
这位苏富比房地产的大哥,听起来是2.0版忠实粉,但是谁知道呢,现实一点想,更应该是“屁股决定脑袋”的结果吧。
“这座房子,不加任何翻新装修,三年内涨了至少50%。等我完成之后,这间仅仅1400平方尺的小屋子,月租金至少1万美金” 哥们连比带划,说得眉飞色舞
在他眼里,这座城市有过繁荣期和低谷期,“从来没有崩溃过,顶多低谷”,他补充强调了这么一句。如今又到了繁荣期,2.0版真心赞!
当传统的好区域变得太昂贵,新生的资本便把眼光投向了过去的普通区域,将低收入人群赶走。
我将从我生活了27年的家里被搬迁
这里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好地方,但是对于我们所有人来说,是家园
我们去哪里?我们的生存空间在哪里?这是我们自己的社区,现在被这些千万美金级的技术公司踢出去。
这股技术星人入侵的旋风席卷,扫荡着全市的多元化,尤以教会区(Mission Distrtict)这个移民聚居区最为显著。
社会活动家,教会区居民罗伯特.赫尔南地茨:
“旧金山的心脏和灵魂(heart and soul)正在被扫荡一空”
“地产商和房东都忙于从技术星人这台印钞机上提现”
“你见过56刀一个的汉堡包吗?
旧金山有很多街头壁画,来源于民间艺术家的创作,表达着他们生活的艰辛、挣扎和快乐,生动而美丽。冲突原本一直都在,只是象阴阳一样,在矛盾中游走调和。而在生意人眼里,这一文不值,带着瑕疵的美好旧金山真的就将这样消失?
这一幅很容易被带上“劫富济贫”的帽子
“此城不出售”
在拆迁和抗拆迁这个主题下,我朝政府和我朝人民都不孤单,且看旧金山的小伙伴:
什么是“埃利斯法案驱逐”?
反拆迁公益组织的工作人员展示的统计数据显示:
在1万2千多例逼迁中,有将近4千例出于“埃利斯法案驱逐”。
埃利斯法案驱逐:允许房东将“不利于商业发展目的”的租客驱逐出建筑物。什么是“不利于商业发展目的”,界限十分宽松,这条法案因此很难对付。
在人才主导的技术产业中,优秀的员工是最大的竞争力,因此员工福利成为企业成功的重要先决之一。技术公司们显然是将旧金山作为“福利”之一向技术哥技术姐们兜售,“你们可以在山景城、帕拉阿图(Mountain View、Palo Alto是两座硅谷重地)工作,同时可以在以酷著称的嬉皮之都旧金山居住”,大把的技术星现金流入旧金山,房东们如何能淡定?!
于是,很多人流离失所,露宿街头。
前任旧金山市长阿特.艾格诺斯“如果我现在去买我住的房子,我是绝对买不起的”
“不尊重自然的人口组成,没有提供多样化的房源,使得过去能够买得起房或者租得起房的人如今流于无家可归的境地,我们必须要给那些付不起5千块月租或者5百万购房款的人,提供栖身之所”
除了住房,小商品市场、边缘化小生意全都在劫难逃。
旧金山花市,一个多世纪以来给整个西海岸提供鲜花的老市场,也不能幸免,因为鲜花本身对时间的要求,这个交通枢纽的位置对它很重要。它百年来养活了无数的小生意人,支撑了无数家庭的收入。如今这片地被征用开发高科技产业园,花贩们不得不撤离,几年后,有幸还能存活的商户,可以搬回大楼的底商。
这对于60年代诞生过“花儿的力量” (flower power),用“鲜花堵在枪口上”的城市,是多大的一个讽刺呀。
舆论并没有一边倒的指责技术星人,地产商才是众矢之的:
鲜花市场的老板帕特里克.麦凯恩:
“我不认为是科技公司们干的,是地产商嗅着钱味儿去引诱他们”
鲜花市场好歹还给了回来的机会,前提是你能挣扎着活过这几年的修建期。而其他商户却只能永远关门停业了:
“说再见的时候倒了,谢谢30年来的支持,我们有过一段愉快的时光!”
“33年的经营之后,我们关门了”
小生意互帮互助,往往还有连带关系,这个小画廊的关闭,连带的是好几位在他这里出售作品的艺术家,也断了生路:
画廊老板约翰.麦考维:“租金要翻三倍,开不起了。这个城市目前只有做旅游业的和会写程序的两种人有生路”
“Tech has money, tech pushs people around”
画家正在从麦考维画廊里撤走作品
重磅的来了:
问题并不出在这些年轻的程序员身上,
根源在(万恶的)资本主义和市场经济。
普通人的呻吟、抗议和抱怨后面,知识分子直指命门。2000年前后出现的“资产阶级精英”和“波西米亚知识分子”的那一波融合,似乎又到了离析期,此bo(bourgeoisie,资产阶级精英)与彼bo(bohemian, 波西米亚,知识分子)又开始势不两立。
另一名沙龙网联合创始人盖里.卡米亚:
“是资本家逐利这个本质的问题”
加州副州长,旧金山前任市长格温.纽萨姆:
“没有!他们距离给予社会‘足够’回馈还差得太远!”
“他们应该清醒地回到现实中来,仅仅说‘我们提供了就业,我们创造了产值’,是不够的。需要对他们象牙塔外的世界负起责任来。”
旧金山前任市长威利.布朗:
“我很担心他们!这些初创公司90%以上的最终将不知去往何处,一旦他们的天使撤资,而这些天才的年轻人,居留在我们的城市,他们将成为我们需要担心的下一个群体吗?我真的很担心”
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教授,前克林顿政府的劳工部长罗伯特.瑞克:
“旧金山眼下正在发生的状况只是一个缩影,不光是美国,是全球的缩影。”
“宜居的地带正一步步地全部变成带门卫的小区,这最终将给我们所有人提出一个必须要面对的拷问。人类社会有着互帮互助的传统,但是随着我们按收入和地段将人群划分得越来越精密,我们失去了跨阶层之间的沟通、理解和联系。如何维系人类作为一个整体这个概念,是我们绕不过去的一个问题。我很担心,城市将变得整齐划一地富有而高不可攀。”
倒是在地球另一端,二bo亲密如蜜月,知识(或称姿势)为资本背书,资本为知识夯底,凡对资本主义或资产阶级稍有质疑者,不是毛左倒退就是屌丝无产者。这是否可以解释为,俺天朝处在米帝2000年前后的状态?
李市长将以这个形象名流青史?
“再见,旧金山,那个我们所熟知的,具有反主流文化历史的旧金山。”
“永远怀念社会和经济公允”
在这一切之中,政府的职责究竟是什么?
对这个问题的回答,转入了一场对资本主义本质的深刻讨论。
科技公司说,我们当然不用去承担政府应该承担的工作,那不是我们的本份,我们现在仅仅是在生产"apps”,用来将人们联系在一起,帮助他们更好地共享和利用资源。他们管这叫:
共享型经济
“共享经济”,听起来很美,很象60年代嬉皮士的波西米亚公社概念
仔细揭开这个“共享”来看看,比如Airbnb,它将传统房地产市场上的出租房源减少,这样让中产或贫困阶层的租或买都更加困难,而这些“共享型经济”自身,仰仗的是千万级美元资本的支撑。在各种政策优惠之下,与传统酒店业展开不公平竞争。
怎么才能让这些天才的淘气包遵循游戏规则呢?
数据分析公司quid.com创始人肖恩.格里:
我们玩儿的就是远远地超前(being so far ahead),或者改变游戏规则
换句话说,就是欺负政府机构低效、弱智、缓行嘛。打超前战,在你们政策出台前,我们哥几个靠智商,先赚个盆满钵满。
旧金山政府终于在各方压力下,召开了听证会,将针对 Airbnb以及类似分享型经济制定相应法规。这场听证会最终象一场邻里间的较量,一边是不通过分享就负担不起现有居所的,一边是担心这种“分享”将导致房价进一步上涨的。最终,Airbnb将要缴纳酒店税。住房活动家们并没有就此满足,他们仍然希望通过自己的努力,促成更多约束共享型经济的法规。
无家可归族,旧金山历来就有,显然不能把这个帐算到技术星人的头上。最后,佩洛西叹口气,这是个复杂的问题,超越了经济。发展和改变的代价究竟应该有多大?当收入的不平等象传染病一样蔓延全国、全球时,我们应该探索一条解决之道,让全人类继续携手共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