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城故事

2015年01月28日 帛漾澳大利亚

谨以此篇，献给曾经两地分隔的爱人。

　他在墨尔本，这是第三个年头，早已学会了做饭，包括红火灿烂从味蕾直达五脏六腑的家乡菜。包括水煮鱼。
　　川菜在墨尔本，是最受欢迎的中国菜，川菜馆很多，但很贵，三十几澳币让当年初抵埠读研的他不得不换算后放弃。小康之家供养一个留学生后不若以往宽裕舒适，他不能太大手大脚。几块钱澳币的汉堡，难吃得要死，吃得多了也麻木了，直到后来，她也来到墨尔本。
　　他至今记得，她来到墨尔本安置下来的第三天，叫他和一些同学去家里吃饭。她买了一只极丑的红色大鱼，他说这么丑怎么吃，她笑他说来墨尔本的时间这么长，却没进过维多利亚市场，不认识橙鲷。吃饭的时候，她捧出一盆水煮鱼，一叠清蒸鱼，他登时只觉口水“哗”地下来。那一顿，是他来墨尔本之后吃得最饱最饱的一顿，比吃越南街的越南粉，吃满街的fish and chips都饱得多得多。她笑着说，高中同学三年，最记得他爱吃鱼，这鱼这么大，够你吃了吧。
　　他至今都记得跟她表白那天，他第一次，去了Toorak那家著名的川菜馆，自嘲地跟她说，在故乡成都，对着水煮鱼表白的是屌丝，在墨尔本对着水煮鱼表白的不一定是高富帅，但被表白的恐怕是白富美。她浅浅一笑，说没必要出来吃我会做的菜，以后，我做给你吃。
　　　那恐怕是他记忆里最甜美的笑了。后来两人因为回国与否抉择相悖而吵架的时候，他在脑子里搜罗所有最激烈词语表达自己情绪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眼前会突然闪过那时她的笑，然后就会像发条断掉的玩具，突然哑声，颓丧呆坐。
　　家乡安逸舒适，她是独生女，父母不希望她远游，留学只是过程。而他，已经接到万一挑一的offer，甚至雇主担保，他可以留在这个绿草茵茵，蓝天白云的国家，可以实现自己的理想。她说，或许在理想和感情中间，男人永远只会选择理想。她或许是对的。
　　可是，一个人的生活过了这么久，就连用那只丑丑的橙鲷做水煮鱼他也会了，但吃起来也觉得没味了，这到底是不是就是理想？
　　生日那天，还是一个人吃饭，去了Toorak那家川菜馆，已经不像学生时吃一顿捉襟见肘，多么刺激鲜辣的味道，都成了鸡肋。手机响，是她的微信：
　　“成都也买得到澳洲红酒，买得到牛肉，买得到Basa鱼，买得到橙鲷鱼，买得到你在墨尔本买得到的一切吃的。我希望，你还是愿意回来吃。“
　　但是墨尔本，买不到你做的那个味道。他心里说着，脑子里飞快地计算，退租需要提前一个月，辞职也是，那么，买两个月之后的机票，足够时间处理一切。
　　理想，是在心觉得舒服，你的胃觉得熨帖的地方，如果她在墨尔本，墨尔本就是这个地方。如果她在成都，成都也就是这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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