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图：廖引

今天这一系列爆炸性事件，可以用上图解释。具体细节请继续阅读。

被指控的是川普竞选团队前经理保罗·马纳福特（Paul Manafort）和竞选团队官员瑞克·盖茨（Rick Gates），被控12项罪名，包括洗钱、虚假陈述、密谋反对美国（Conspiracy against the United States）等。其中洗钱罪名最严重，可能面临最高20年监禁的惩罚。这批指控在上周五就获得大陪审团批准，直到今天早晨才公布。而未等FBI出动逮捕，两人在今天早晨主动前往联邦调查局，但在下午出庭时，两人均不认罪。

马纳福特（左） 和盖茨（右）

游说和海外账户

在长达31页的起诉文件中，马纳福特、盖茨两人并未注册为海外政府工作，却至少从2006年到2015年间，在乌克兰提供政治咨询和游说服务。他们在不同程度上与亲俄罗斯的前乌克兰总统亚努科维奇（Viktor F. Yanukovych）合作。这份工作给两人带来了上千万美元的巨额财富，为了在美国躲避赋税，两人将这笔钱财藏在一系列海外公司以及银行账号中。穆勒的调查组发现，他们的海外账户有超过7500万美元资金流动。马纳福特洗钱金额超过1800万美金，他用这些钱在美国购买房产、奢侈品以及其他服务。而盖茨则从海外账户中转移了超过300万美金。

穆勒

起诉文件第一页

关于为乌克兰游说工作做虚假陈述

按照法律，马纳福特和盖茨两人应该向美国政府报告，他们为乌克兰政府工作以及收入。但是他们并没有这么做。

两人为外国政府效力的事情首先在去年8月被揭露，（那时马纳福特还是川普竞选团队的经理）两人编造了一个“虚假的、具有误导性的故事”来撇清他们与乌克兰的关系。司法部官员曾就此事询问两人，但马纳福特和盖茨几次三番否认曾为乌克兰政府工作。

由于马纳福特在川普竞选团队的职位，此前对于他的报道也比较多，而公众对盖茨可能知之甚少。盖茨20年前在马纳福特的游说公司实习，从此马纳福特就成了盖茨的导师。俄罗斯财阀、与普京熟识的奥列格·杰里帕斯卡（Oleg Deripaska）曾是两人的客户。此前媒体曾曝出，马纳福特向杰里帕斯卡提出，可以向他提供川普竞选团队的简报。在马纳福特担任川普竞选团队经理后，盖茨就成为了竞选团队经理的助手。

杰里帕斯卡

虽然马纳福特和盖茨在川普竞选团队位高权重，同时两人效力的乌克兰政党也是亲俄罗斯的，但两人的罪名和他们在川普团队工作并没有直接联系，都发生在他们加入川普竞选团队以前。换言之，对于两人的控告并不能证明川普竞选团队存在与俄罗斯的共谋，但是却可能迈进了一步——特殊检察官可以利用对两人的指控，要求他们与“通俄门”调查组合作，通过提供可靠信息、证词等来换取减刑或宽大处理。

同样是在今天公布并且更值得注意的是，川普竞选团队早期的外交政策顾问乔治·帕帕佐普洛斯（George Papadopoulos）承认曾向FBI做虚假陈述的罪名。一名与俄罗斯政府有紧密关系的教授在2016年4月告诉帕帕佐普洛斯，称莫斯科方面有关于希拉里的黑料，表示莫斯科掌握了与希拉里有关的上千封邮件。（在法庭文件中，这名教授的身份并没有公布。）帕帕佐普洛斯曾告诉FBI警员，这事发生在他加入川普竞选团队以前，但是去年4月，他已经加入了竞选团队。他曾称，这名教授是个“无名小卒”，但现在承认早就知道这名教授和俄罗斯政府官员有密切关系。去年3月，川普宣布竞选团队的外交顾问成员，帕帕佐普洛斯是其中一员。在这个成员较少的顾问组中，卡特·佩奇（Carter Page）也因他和俄罗斯人士的会面接受FBI的问询。

George Papadopoulos

帕帕佐普洛斯的认罪表明，川普竞选团队知道俄罗斯政府尝试帮助川普，而竞选团队也乐意接受这一帮助。俄罗斯帮助川普的做法之一，就是黑客攻击民主党账户，并且公开了大量与希拉里竞选团队有关的邮件。对此，川普竞选团队此前已经多次否认知情。

帕帕佐普洛斯在今年7月27日在华盛顿杜勒斯机场（Washington Dulles Airport）被逮捕，并开始和特殊检察官穆勒合作，他在10月5日认罪。

而帕帕佐普洛斯和这一教授在去年四月份的谈话，使得此前曝出的，去年六月份，川普长子小唐纳德和俄罗斯律师等人在川普大厦的会面变得更加可疑。

法庭文件显示，几名川普竞选团队的高级官员对于帕帕佐普洛斯和俄罗斯方面的联系知情，但是并没有指明，他是否向其他人提及希拉里邮件。去年3月，帕帕佐普洛斯给川普团队的七名其他官员写邮件，试图给俄罗斯官员安排会面，探讨“川普总统执政时美国和俄罗斯关系”问题。此后在川普团队期间，他还不断利用这名教授以及另外一名俄罗斯女性公民的关系提出安排与俄罗斯政府官员会面的请求。

此前，美国各大情报机构已经做出结论——俄罗斯确实以网络攻击以及政治广告的形式尝试诋毁希拉里并帮助川普赢得选举。司法部在今年五月任命特别检察官穆勒来调查俄罗斯干涉大选，以及川普竞选团队是否和俄罗斯方面存在合作。

面对今天的风暴，川普再次尝试将公众视线转到希拉里和民主党可能存在的不当行为上，并再次强调不存在和俄罗斯的共谋。

川普今天在推特上强调不存在和俄罗斯的共谋

而今天下午，白宫新闻发言人桑德斯称，今天公布的对马纳福特和盖茨的起诉和川普完全没有关系，同时再次将矛头指向希拉里竞选团队。她说，川普上次和马纳福特讲话还是今年2月份。同时，桑德斯也尽量疏远川普与帕帕佐普洛斯的关系，称其为一名“顾问委员会的志愿者”。她还澄清说，川普并没有打算要开除特别检察官穆勒，也没有打算使用总统特赦权。

今天这一轮“政治风暴”不仅震动了共和党人，也牵涉到民主党。著名的民主党说客托尼·波德斯塔（Tony Podesta）宣布从Podesta Group退休，他以及另一个叫做“Mercury LLC”的游说公司，在2012-2014年间与马纳福特以及盖茨合作，使得亲克林姆林宫的乌克兰政权受益。

Tony Podesta

而托尼·波德斯塔的兄弟约翰·波德斯塔（John Posesta）又是希拉里竞选团队的竞选经理。

John Posesta

两兄弟都是长期的民主党顾问和说客。托尼·波德斯塔的辞职显示，穆勒的调查已经撼动了华盛顿的两党，远比大家初期预计的范围要广。今天特别检察官穆勒公开的起诉以及帕帕佐普洛斯的认罪，都是对川普称“通俄门”仅仅是一个“政治迫害”（Witch Hunt）的有利回击。

诚然，马纳福特是川普竞选团队被开除的那个经理，但是这也无法完全证明川普竞选团队的清白。马纳福特和助手盖茨遭到起诉，很可能成为穆勒调查组的重点问询对象。双方律师将会协商探讨马纳福特能够提供以及愿意提供什么信息。而穆勒可以与马纳福特方面协商，如果后者愿意提供关于川普竞选团队与俄罗斯联系的信息，则可以换取量刑交易。从这个程度来讲，穆勒对于两人的起诉是“通俄门”的一个突破口。

而相比而言，帕帕佐普洛斯的认罪要严重得多。虽然川普政府努力疏远和他的关系，但是他的认罪已经否认了此前川普以及竞选团队人员声称对于俄罗斯在大选时期帮助川普一事不知情。目前，国会两党议员都纷纷站出来表示要保护特别检察官穆勒，希望他的调查能够不受影响、不偏不倚地继续下去。川普如果真的不存在与俄罗斯共谋，就应该吸取此前开除前FBI局长科米的教训，遵循今天所说的，不开除穆勒，否则会引起比开除科米更严重的、不可弥合的后果。

无论如何，“通俄门”调查还是川普挥之不去的阴云。某种意义上说，特别检察官穆勒调查的进展，对川普来说出现得非常不是时候。川普上任以来，国内方面在立法议程上没有突破，国际方面在热点议题上缺乏建树，整体来说，迄今没有拿得出手的过硬政绩。在这个时候，如果他的胜选被确认于程序不符，在选举中通俄，或者存在道德方面的质疑，那对他的基本盘来说，可能是致命的打击，对于团结共和党人、乃至两党推动税改、健保、移民等议题也是相当不利。未来的总统路，川普恐怕会越来越难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