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吉尼亚·伍尔芙(Virginia Woolf)并非一直如我们设想的那般激进。20 世纪初,弗吉尼亚·伍尔芙与她所在的布鲁姆斯伯里文化圈的艺术家、知识分子和作家围绕真理与美的话题开展辩论;她在剑桥大学做了多场关于女权主义的辩论性演讲;除此之外,她还孜孜不倦地致力于新的小说形式的实验。然而在此之前,她只是一个叫作艾德琳·弗吉尼亚· 斯蒂芬(AdelineVirginia Stephen)的年轻又敏感的女孩,在英格兰西南角粗犷的康沃尔郡(Cornwall)度过了多年的夏日海滨时光。
去年十月,在一个阴沉的早晨,我乘坐火车,沿着一个世纪前弗吉尼亚·伍尔芙可能行经的路线,奔驰在大西部铁路线(Great Western Railway)上。火车穿过一大片金色的沙地,越过覆盖着绿色植被的平缓峭壁,远远可以望见深蓝色的圣艾夫斯湾(St. Ives Bay)和前方的戈德雷维灯塔(Godrevy Lighthouse )。
1877 年,通往圣艾夫斯海滨小镇的铁路路线开通,当地的旅游业也随之得到了大幅增长。这个曾经交通不便的康沃尔边陲小镇,如今已经成了一个欣欣向荣的艺术天堂,就连泰特美术馆都在这里设立了分馆,由此也不难理解为何像弗吉尼亚·伍尔芙一家这样富有的英国人会来到这里游玩。
一直以来,我都非常仰慕这位现代主义文学的开拓者,除了对旧时小说进行了重新定义之外,她也是唯一一位能够在字里行间令我感到愉悦的作家,于是,我决定去探寻她早年的足迹——来到位于英格兰西南海角的这片广袤的海滨地区。很多人都说,这里对于弗吉尼亚·伍尔芙后来的文学创作有着极为深远的影响,在《雅各的房间》(Jacob’s Room)以及《海浪》(The Waves)中都可寻觅到此处的踪影,除此之外,这里也是她最著名的作品之一《到灯塔去》(To the Lighthouse)的创作原型。
弗吉尼亚·伍尔芙曾经在伦敦过着中上层阶级的生活,一年中的绝大部分时间里,她都住在伦敦联排别墅“富丽堂皇的红色阴郁”之中,而在康沃尔度过的夏日时光对于她来说却更加轻松和欢快。在维多利亚时期的社会环境束缚下,她只能坐在橡木和大理石精雕细琢的餐厅学习非正式课程;每日去附近的肯辛顿公园(Kensington Park)进行两次单调乏味的郊游探险;等待她的,只有穿着缎面洋服、戴上珍珠饰品参加舞会的未来。
她的父亲莱斯利·斯蒂芬爵士(Sir Leslie Stephen)是著名的文学评论家和历史学家,在康沃尔租下了一座可以俯瞰圣艾夫斯湾美景的别墅,正如他在1884年的一封信中描述的那般,“一座小小的天堂,正下方就是触手可及的隐蔽的海湾和沙滩”。这座别墅、圣艾夫斯海湾以及那座灯塔也因为弗吉尼亚·伍尔芙那本著名的小说而被世人永久铭记。尽管她总是小心翼翼地提取她的部分个人经历,并将《到灯塔去》的背景设置在了苏格兰的斯凯岛(Skye),但书中所刻绘的最直观的意象几乎完全都是她在康沃尔度过的时光。
1882 年,当弗吉尼亚· 伍尔芙只是一个襁褓中的婴儿时,全家每年都会去位于圣艾夫斯郊区的塔兰德别墅住上几个月,这个习惯一直持续到了 1894 年,那时候她刚刚 12 岁,母亲也于次年去世。当时,这里还只是康沃尔海岸上的一个小渔村。与伦敦的压抑而束缚的生活相比,弗吉尼亚·伍尔芙在康沃尔感受到了完完全全的自由。根据学者马里恩·德尔(Marion Dell)和马里恩·惠布罗(Marion Whybrow)在《弗吉尼亚·伍尔芙与瓦内莎·贝尔姐妹:追忆圣艾夫斯》的论述,得益于在康沃尔度过的时光,弗吉尼亚·伍尔芙得以反抗当时所受到的束缚,萌生了以独立身份获得成就的设想。
她在带着斜坡的花园里,自由地呼吸咸湿的空气,抬眼便是广阔的海岸和近在咫尺的灯塔。她在别墅下方的海边游泳,在礁石泳池里游来游去,在漫无边际的黑夜里探险,捕捉翅膀长长的飞蛾。1940 年,58 岁的弗吉尼亚·伍尔芙在自传散文《回忆随笔》(A Sketch of the Past)中这样写道:“回想起来,我们小时候没有任何事堪比在康沃尔度过的夏日时光。在伦敦住了几个月之后,重回乡下生活的感觉愈发强烈。”在她看来,这里的生活是“理想生活最美好的开端”。
尽管圣艾夫斯自弗吉尼亚·伍尔芙所处的时代以来,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在人口超过 50 万的幅员辽阔的康沃尔郡,一些地方仍然保留着最初的模样。就在海边,我发现了一片美丽优雅的风景,尽管偶尔有汽车和飞驰而过的拖拉机,这里依然保留着当年的乡村风味、了无修饰的景象,一如弗吉尼亚·伍尔芙孩童时期所记得的那般。
过去,乘坐火车从伦敦前往圣艾夫斯需要经过十个小时的长途跋涉,如今不到六个小时便可抵达。和当年弗吉尼亚·伍尔芙全家带着厨师、仆人和一大堆行李来到这里一样,我从镇上唯一的火车站蜿蜒而上。这座建于 19 世纪中期的石砌别墅看上去很宽敞,旁边是玻璃阳台,有点类似浮华的现代公寓大楼,仿佛与周围混杂的各种建筑格格不入。英国伯明翰大学资深研究教授、《弗吉尼亚·伍尔芙》一书的作者亚历山德拉·哈里斯(Alexandra Harris)表示:“因为在这个极为偏远的环境下待上两三个月,她们一家会把整套生活方式、家中的所有人都搬来这里,这里对她而言就像一处伊甸园,她会把这里的生活理想化,然后永远记住这里。”
亚历山德拉·哈里斯还认为:“伍尔芙作为一名成功的中年女作家,在《到灯塔去》一书中,记录了她在塔兰德别墅的花园里与母亲见面的场景。所以这部小说从某种程度上也承载了她的某种情绪——在童年的夏天里留下的那些未了的心愿。”
《到灯塔去》记载了弗吉尼亚·伍尔芙对母亲的爱与思念,以及她对于母亲眼中维多利亚时代女性形象的矛盾看法。随着母亲茱莉娅·斯蒂芬(Julia Stephen)去世、家人搬离塔兰德别墅,所有这些压抑着的情感和感受也似乎暂时停止,却又统统在这部小说中得到了释放。
弗吉尼亚·伍尔芙自己在《回忆随笔》中也用了颇多笔墨记录她的母亲,“……写出来之后,我不再对母亲的离去耿耿于怀。我再也听不到她的声音,也看不见她的身影。”
1950 年代,塔兰德别墅被重新打造成了 5 套不对外开放的公寓。游客可以由塔兰德路(Talland Road)自上而下地瞥见那带着斜坡的花园、米色的别墅外观,以及从圣艾夫斯湾目之所及的标志的戈德雷维灯塔。而追寻这位作家和她三个兄弟姐妹成年后首次重返这里的足迹无疑是走近弗吉尼亚·伍尔芙最好的方式。
弗吉尼亚·伍尔芙在 1905 年的一篇日记中写道:“我们穿过大门,蹑手蹑脚地摸索着,但我们走在马车道上、踏上粗糙不平的台阶的步伐却是无比确定。”她还补充道,他们透过红花南鼠刺(Escallonia)树篱的缝隙仔细张望,“像幽灵一样扒在那里”。尽管“粗糙不平的台阶”和差不多已有齐胸那么高的树篱仍然维持着原样,原先的木门却早已不复存在。篱笆后面可以看到别墅的全貌、庄严而堂皇的落地窗和阳台。我在那里见到了这座别墅的长期所有者之一彼得·艾迪(Peter Eddy),据他介绍,游客也可沿着铺好的车道(过去的“马车道”)绕着花园步行参观。
除了彼得·艾迪外,我还见到了这座别墅现在的几个住户,他们都是弗吉尼亚·伍尔芙“发烧友”,对这座小镇的建筑结构也是情有独钟(其中一人是圣艾夫斯贸易和商业协会主席,另一人是圣艾夫斯档案馆的志愿者)。作为塔兰德别墅“神话”的临时维护者,他们仔细研究了源自 1906 年的房产地图和历史照片,这些照片显示的房子比如今的模样更小一些,也不及现在这般壮观(屋顶和延伸的侧面都是后来新增的)。
我四处走着,沉浸着在此刻的氛围里。
经过精心修葺的花园再也不见火红的剑叶兰和曾经被唤作“爱之角”“咖啡园”以及“望风之地”的各种各样别具魅力的角落。但这里还残存了少量的遗迹,比如弗吉尼亚·伍尔芙夜间打板球的场地周围开着长羽毛状花的蒲苇、花园底部边缘长着各种植物的树篱,那里种着弗吉尼亚·伍尔芙最钟爱的红花南鼠刺:“它那被压平的叶子散发出香甜的味道。”
从花园里远眺圣艾夫斯湾,我想起了《到灯塔去》中最著名的几句描述:“因为她面前就是那盈盈的湛蓝色的海水;远处是那古老的灯塔,朴实无华地矗立在大海的中央……”
自从 2015 年 12 月康沃尔议会批准在塔兰德别墅下方建造一栋公寓楼后,弗吉尼亚·伍尔芙的粉丝们就一直担心此处的视野会被遮挡。但我在参观这里期间并没有发现有这一迹象,也并未见到任何施工。倘若这项工程在 2018 年 12 月之前仍未启动,许可证也将过期。步行几分钟之后来到了樱草谷。这里曾是一片苹果园,弗吉尼亚·伍尔芙和她年轻的兄弟姐妹们会顺着一条小小的土路去往下方的珀瑟敏斯特海滩(Porthminster)。如今,灰色木瓦覆盖的双重斜坡屋顶下,一座座宽敞的别墅鳞次栉比,树篱和覆盖着苔藓的石块砌成了一条石板路。而平滑细软的月牙形沙滩和青绿色的海滩依然保留着由内而外散发出的雄伟壮观。
从海滩到圣艾夫斯中心地带只隔了几个街区。我从一个带着捕蝶网的女孩身边走过,想到了弗吉尼亚·伍尔芙,然后在迷宫一般铺着鹅卵石的大街上迷路了。弗吉尼亚·伍尔芙回忆中“风很大、人声鼎沸、空气中飘散着鱼腥味、熙熙攘攘、街道狭仄的小镇”的景象已然所剩无多。停泊在岸边、等待数百万沙丁鱼群进入海湾的木船早已不见踪迹。现在的小镇基本上非常干净整洁,取而代之的是吸引游客的旅游胜地的形象:圣艾夫斯——海边的艺术天堂。
弗吉尼亚·伍尔芙见证了这一转变的开端。她在《到灯塔去》中指出,艺术家们已经开始来到灵感源自圣艾夫斯的虚构的渔村,还提到了1883 年至1884 年居住在圣艾夫斯的美国画家惠斯勒(Whistler)。20 世纪早期至中叶,一批新的艺术家来到了那里,其中包括著名雕塑家芭芭拉·赫普沃斯(Barbara Hepworth)、本·尼克森(Ben Nicholson)以及纳姆·嘉宝(Naum Gabo),圣艾夫斯当地迷人的景致赋予了他们抽象雕塑和绘画作品源源不断的创作灵感。
去年十月,翻新后的泰特圣艾夫斯美术馆面积扩大了一倍,一直延伸到了珀瑟敏斯特海滩附近的山坡,这些现代主义作品首次在这里获得了一个永久性的专属空间。珀瑟敏斯特海滩同时还是颇受欢迎的冲浪胜地。
泰特圣夫斯美术馆
去年秋天,博物馆内弗吉尼亚·伍尔芙的作品锐减并逐渐退出视线,“弗吉尼亚·伍尔芙:一场受其创作启发的展览”更多的是展出了 80 多位艺术家的作品,其中包括她的姐姐、同为布鲁姆斯伯里文化圈成员的画家瓦内莎·贝尔(Vanessa Bell),这些艺术家或直接受到了弗吉尼亚·伍尔芙的影响,或探讨了对于弗吉尼亚·伍尔芙而言至关重要的重复出现的主题,比如女权主义者对家庭生活的看法。
作为弗吉尼亚·伍尔芙最亲密的知己之一,瓦内莎·贝尔收到了颇为令她忧心的一封信。这封出自弗吉尼亚·伍尔芙之手、写于 1909 年圣诞节的书信如是写道:“昨天上午我去摄政公园散步,我突然意识到,与康沃尔相比,生活在伦敦是一件多么荒唐可笑的事情。”她心血来潮地买了一张火车票,晚上 10 :30 抵达圣艾夫斯附近的 Lelant 车站,当时,她“眼镜、支票簿、梳妆镜,甚至连外套都没拿”。近来,我在她曾经走过的站台上来回走着,她选择住在“Lelant酒店”的决定令我感到震惊。这家酒店是“Badger旅馆”的前身,也是最近的一家旅馆,酒店位于Station Hill山顶,需要走过一段路程不长却很陡峭的山路才能抵达。
我在那里遇到了酒吧的历史学家保罗·奥布莱恩(Paul O’Brien),他把弗吉尼亚·伍尔芙关于 Lelant(一个有着 1056 位居民的村庄)的书信片段整理在一起,装裱着挂在酒吧附近的墙上。那是一个周二的下午,狗趴在主人脚下,欢快的当地人喝着圣奥斯特尔的 “Tribute” ——一种颇受欢迎的当地啤酒。戈德雷维岬角和沙滩距离 “Badger 旅馆”大约 11 公里,现已成为英国国民托管组织(National Trust)保护的古迹之一。在那里,阳光从云层中倾泻而下,似乎还能够反射出金色的沙地,照亮了沐浴在令人诟病的柔和光辉下的整片区域。我走过摇曳飘动的野草,最后到达距离戈德雷维岛和灯塔最近的地方。矗立在我眼前的便是那文学地标:了无修饰,坚固而神圣。
弗吉尼亚·伍尔芙第二次重返康沃尔的旅行则更像是照本宣科。回到伦敦时,当时 28 岁的弗吉尼亚·伍尔芙已经快要完成她的第一部小说《远航》(The Voyage Out)。她的精神崩溃得非常严重,家人把她送到了位于伦敦郊外的女性精神病医院伯利公园(Burley Park)。尽管弗吉尼亚·伍尔芙最著名的治疗专家赫尔曼厄妮·李(Hermione Lee)在她的传记《弗吉尼亚·伍尔芙》中称她为“患有疾病的心智健全的女性”,但她也将弗吉尼亚·伍尔芙的症状归结为现今公认的躁郁症或双相型障碍。
那年夏天,在护士珍·托马斯(Jean Thomas)的陪同下,在泽诺(Zennor)周围散步也成了她疗养的一部分。泽诺位于圣艾夫斯西南处,既是一个小村庄名,同时也是一个牧区(人口共 207 人)。
穿过薄雾,我来到了弗吉尼亚·伍尔芙和珍· 托马斯曾经居住的农舍。这座造型美观、用石块堆砌的农舍现为李·贝里曼(Lee Berryman)和威廉姆·贝里曼(William Berryman)夫妇的私人宅邸,他们家族在周围的农田已经生活和工作了 400 多年。在他们温馨舒适的客厅里,我和李·贝里曼仔细研究着一些小小的紫色照片,这些前房客的照片距今已有快百年历史。(当我看到两名女性分别坐在同一辆摩托车两侧时,我心跳加速,然而,尽管照片中的两位女性与她有着同样的独立精神,但却并非是弗吉尼亚·伍尔芙和她的护士。)
在那之后,我们便来到了屋外,参观了附近两栋已经被改建为 “Porthmeor Cottage 假日小屋”的建筑。鸡在鸡笼外啄来啄去,牛群在开阔的牧场上吃草,远远望去就好像掉入了下方的海洋中。三年后,也就是 1913 年,弗吉尼亚·伍尔芙又一次患上了类似的精神疾病。她陷入了严重的抑郁期,并再次被送入了伯利公园。同年九月,弗吉尼亚·伍尔芙还萌生了自杀的念头。休息了一段时间后,她逐渐恢复了健康,并于 1914 年和丈夫再次前往康沃尔。
他们在卡比斯湾(Carbis Bay)度过了一段时光,这是一个海滨度假村,距离圣艾夫斯海岸约 2.4 公里。如今,海滩上到处都是穿着湿漉漉的冲浪服、皮肤黝黑的冲浪者,抬头依稀可见刷着白色外墙的玻璃门别墅。
卡比斯湾温泉酒店
弗吉尼亚·伍尔芙曾经居住的卡比斯湾温泉酒店(Carbis Bay Hotel & Estate)拥有专属海滩和温泉,并获得过蓝旗生态旅游认证(Blue Hag ecocertification)。酒店四周种满了高大的棕榈树,映照在广袤的青绿色海湾中,更像是加勒比海而非弗吉尼亚·伍尔芙记忆中的康沃尔。除此之外,照片中还可看见远处的戈德雷维灯塔,玻璃暖房的走廊里挂着一张弗吉尼亚·伍尔芙当时拍摄的一张照片,照片下方还有弗吉尼亚·伍尔芙客人紫色的签名。
1920 年代至 1930 年代的这段时期是弗吉尼亚· 伍尔芙文学创作的鼎盛时期。每次到康沃尔游玩,他们夫妇俩大部分的时间都会居住在泽诺牧区,正是在这段时间里,她创作了与康沃尔最密切相关的三部小说。
穿过中世纪的农耕地、成片的荒原,走在蜿蜒的海岸小径上,我突然明白了弗吉尼亚·伍尔芙选择这里的原因。相对于喧嚣的伦敦,这里是一片宁和的净土;随着圣艾夫斯和卡比斯湾的飞速发展,这里更是宁静如昨的世外空间。
主干道外的一条泥土小道上,有一个名叫 Poniou 的小村庄。这里一切如昔,三座花岗岩人行小桥旁边只有三户农舍。我遇到了一位名叫苏·艾伦(Sue Allen)的常住居民,她告诉我,1921 年的时候弗吉尼亚·伍尔芙和她的丈夫就住在隔壁那座卧室临海的农舍里。
从卧室窗户向外望去,弗吉尼亚·伍尔芙惊奇地看到了以当地特有的鲂鱼而命名的壮丽的“鲂鱼头”岬角(Gurnard’s Head),和现在一样,它在当时也是当地最具特色的地标。然而,正如弗吉尼亚·伍尔芙所描述的那样,它仍然“如此孤独地矗立着”,沿着一条蜿蜒的“峭壁边的兔路”或散落着放牧牛群和原始石阶的依稀可辨的小径便可抵达。十月份的两次旅行中,我能够闻到空气中淡淡的新鲜的牛粪气味,听到海浪拍打下方岩石的呼啸声,却未曾见到任何人。
大约 5 公里开外,别致的 Eagle’s Nest 私宅坐落在主干道上非常显眼的位置。弗吉尼亚·伍尔芙夫妇前来康沃尔游览的时候曾多次与朋友住在这里,包括 1926 年圣诞节的时候,那时她正在不断地修改《到灯塔去》的草稿。在给他们夫妻俩合力创办和运营的霍加斯出版社(Hogarth Press)的助理的一封信中,她曾经绝望地写道:“我所写的关于灯塔的一切都是错误的。”
1936 年 5 月,为了避免再次崩溃,54 岁的弗吉尼亚·伍尔芙偕丈夫再次来到了康沃尔,而这也是他们最后一次出现在这里。他们在圣艾夫斯漫游徜徉、钻进塔兰德别墅的花园,暮霭沉沉,她的丈夫写道:“弗吉尼亚·伍尔芙站在一楼的窗边凝视着她童年时的幻象。”
我站在弗吉尼亚·伍尔芙曾经眺望过的窗前向外凝视,想象着她在新的生活背景下试图重温已经逝去的往昔,我却只看到了无可逃遁的童年在夏日美妙时光下满心欢喜的幻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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