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初,我带着加拿大校长来中国“家访”,在上海到了午饭时间,家长说要请校长一行吃饭,学校校长对家长说:“不用太客气了,非常感谢您把孩子送到我们学校,假如真的要吃,也是我们请你。”
这位家长说不行,他要我去翻译,说有一句老话叫“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我翻译这句话的时候还加上了一句,说这是中国人的好客之道,客人从远方来,如果主人不宴请会觉得心里面过意不去。我又加多了一点,告诉他们,在中国,我们对教师是很尊重的,因为师者嘛,有一句话叫“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们如同他们孩子的父母一样,老师来到这里,家长无论如何也要请吃饭。
加拿大校长笑着说:“你们这些家长才是我们的衣食父母,把孩子送到我们学校里面,让我们的学校得以发展。”
发展部主任也开玩笑说:“要是学校里的本地学生对我们老师也有这么好,我们就轻松很多了。大家知道,在加拿大,由于西方崇尚个人自由、人权等,所以不会因为你是老师就高看一眼,不会像在中国或者东方文化里面有这样崇高的地位。他们觉得老师是一个职业而已,不像我们把老师放到一个崇高的位置。”
这个家长对我说:“你问问老师他们喜欢吃中餐还是西餐。”
我就问校长:“你们是喜欢中国的食物还是西方的食物,也就是吃中式餐还是吃西式餐?
校长很坦白地说:“其实我无所谓的,对我来说很喜欢中国餐,我在唐人街的时候,有时候也去吃中国餐。”我跟家长说:“随你们方便吧,中餐、西餐都可以,不过我们下午还有一个约会,我们需要吃快一点。”
家长就说:“这样吧,我们吃西餐吧,一方面外国人可能习惯吃西餐,另外吃西餐时间也会快一点。”
校长也同意了,因为对他们来说,吃西餐比中餐更加容易适应一些。
点餐的时候,餐牌到了校长他们那边,有头盘、主菜、甜点,研究了半天,每个人点了各自喜欢的。到了家长那边,他把餐牌递给我说:“朱先生,您帮我点一下吧!我真的不懂要吃什么好,因为对西餐一窍不通,只是因为老师是外国来的,所以我尊重他们,请他们吃西餐。”
我帮他们点了一份普通一点的牛扒
服务员询问牛扒的做法,要烤到几成熟。家长望了我一眼,我替他拿主意。我说:“熟一点吧。要是生的话,可能会血淋淋的。
结果服务员说:“熟的话可能会尝不到我们的新鲜味,我建议你不要太熟吧,半熟。”
这个家长说:“好吧,那就听你的,半成熟吧!”
饭菜端上来了,当主菜来的时候,我看三位加拿大人吃得津津有味,但是中国家长一刀切下去,看到血淋淋的半熟牛肉,便皱着眉头,没吃一会儿,他就放下了刀叉。
这顿饭很快吃完了,校长非常满意,一再道谢,不过,我知道家长有没有吃饱。因为我听到他用上海话跟太太说,一会找个地方吃碗汤面。
从这一顿饭我却有另一种的领悟,每种教育制度,不管是加拿大教育制度(我们把它称为西式教育)还是中国的教育制度或者教育体系(我们称它为中式教育),都有它的各种特点,当然每种教育体系都不可能说它是完美的,假如把它移植到另一种土壤,必定会产生很多冲突和矛盾,像这位家长吃血淋淋的西餐肯定是吃不惯,过一段时间他会不会习惯呢?他可能会习惯,因为他是在中国吃西餐,可以加以改良,煮熟些或者加些他喜欢的佐料。
对于加拿大的这些老师来说,在外国吃中餐是好奇,在中国吃西餐他们也可以接受,可能也不一定百分之百像他们地道的西餐那么完美。
但有一个共通点:改变原有习惯,适应当地口味。
目前在中国,一方面有一些人干脆把孩子送出去,这就是全盘的西餐了,当然全盘的西餐就要去适应,毕竟在中国吃的西餐可能跟外国地道的西餐不一样。另一方面把孩子送入国内的所谓的国际学校,甚至双语学校等,这些似乎有点像在中国开西餐店,肯定没国外那么地道,但这对于很多国人来说还是能满足他们的需求的,所以也有它的生存空间或者有它的合理成分。
有些人可能没有机会去选择中式西餐,甚至没有机会选择到国外去留学这种西式西餐,只能在中国老老实实享用中餐,或者偶尔改善一下吃这种中国式的西餐了。但有一点要记住,不管是多么地道的中餐,都有它不完善的地方,比如有些人说中餐过于油腻、过于咸,甚至有人说川菜太辣、粤菜太清淡等,去了北京、上海、广州三个地方,吃到了不同地方的地方小吃,其实本身中餐也有它不完美的地方,但它有自己的特色,它的特色可能就是它的差异化,这种差异化就是中国的文化特点。同样,当一个中国人去吃西式西餐的时候,到了国外你也许从好奇到吃腻。我记得有一年在加拿大懒得煮饭,差不多一个星期天天都吃麦当劳,一直吃到一进去闻到薯条都会有反胃的感觉,但是我知道必须要适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