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凯蒂

图 | 网易LOFTER

一场秋雨一场寒，那边，月圆了又缺，这里，风儿近了又远。又到中秋节了，相聚的人会更幸福，分离的人则更感伤。身边的移民人群，此时也不自主感慨：人生如月圆月缺，当年离开故乡，一年又一年，月是年年圆，人越走越远，乡愁越结越长。

中秋来了，那曲乡愁的清笛又在月亮升起的夜晚响起，似乎在问：月到中秋，你乡愁了吗？

1.乡愁曾是痛 不愿过中秋

九月悄至，看华人超市各式各样的月饼，难免勾起当地华人的乡愁。入夜，与朋友一起看天边明月，朋友说，那是一颗涨满了乡愁的心。说起乡愁，最难忘的就是余光中的传世之诗作《乡愁》，还有席慕容的散文：乡愁是一棵没有年轮的树，永不老去。更有吟唱了上千年的苏轼的《水调歌头》：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当然最经典的名句当属李白：“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中秋节的确是个既然浪漫又具有形式感的节日，小时候过中秋，家乡大院里，家家户户都会在树下摆个小桌，放上月饼和水果。外婆还会搁上一碗水，我们几个孩子对着月亮洗眼，说是可以明眸善睐。那个时候，一个月饼要切四瓣，一家人分着吃。外婆说，这样吃月饼，明年中秋家人还能再相聚。

也是过中秋，初来这里是在一位朋友家过的，朋友的父亲是老移民，郑老伯说，移民这么多年，过节最怕过中秋，因为在这个节日最受伤的是我们海外华人。在过去流离颠簸的岁月里，他们一大家人不得不背井离乡，四处谋生，有的去了南洋，有的去了南美，还有的去了北美，他是最后一个从家乡走出来的，而今离家20载，乡音已渐改，自以为家乡的事已忘却了，可是过中秋节，心里还是酸楚楚的，人有说不出的难受。

老人家的话顿时引起大家的感慨：第一代移民，无奈才飘洋过海，总是很悲切。他们的思乡情，让我们惭愧。我们这一代，离开家乡时，亲朋好友潇洒送行，没有“执手相看泪眼”的悲凄，而有“仰天大笑出门去”的豪爽。而今，现代科技已经将地球的距离拉近了许多，穿洋过海，也不过是十几个小时的飞机，再长久的通讯，也不过是几分钟的等待，离家人再没有那种“十年生死两茫茫”的彷惶。所以与其说，出国是“身在他乡为异客”。倒不如说是，人在国外，“过着自已想要的另一种生活”。

然而，中秋来了 也带来了遗忘的乡愁，但是，只要是华夏子孙，还是会记起这是个想家的日子。这里的很多老移民不愿过中秋节，是怕触动内心那份深藏的痛，身边的新移民不想说乡愁，是因为家乡还有亲人，中秋节来了，不由地望月兴叹：更有一番酸辣苦甜在心头。

2.家园月照明 故乡已沦陷

记得韩寒有句话：“可能中国人都不配有乡愁，为活的更好离开故乡，彷佛只有离开故乡才能活的更好，没成功永远漂泊，成功了在别处扎根，有雅致的故乡都没了，没雅致的不愿回故乡。”诚然，很多中国人离开故乡，不过就是为了更好回故乡，漂泊在外的人们如是说。而今经过漫久的漂泊与迁徙，不知不觉中“洋滨腔”掩盖了乡音，洋快餐迟钝了味蕾，但是梦中的老家却挥之不去，可是有一天，终于回去了，才发现故乡已“沦陷”。

“故乡沦陷”可以说是海外华人的锐痛。在这边，就是一个偏僻小镇，有可能几百年不改变模样，而我们的故乡那边，却几乎一刻不停地在改变着模样，如果你数年不归，一定会惊叹伴之惆怅：以前走过的路口、玩耍过的街道统统不见了，连你的记忆一起灰飞烟灭。

不仅北京胡同里长大的孩子找不到家，就是那些从乡间闯荡出来的游子，想跑到家乡的山坡上指点自己的童年，也苦于找不到儿时爬过的树。就是你执着地幻想有朝一日荣归故里，可是已经失去的人脉唤不回，改变的旧貌难相识，这边有很多移民从中国探亲回来，最多的感慨就是：家乡不仅山水变，而且人情世故不一般。就是在你闯荡世界时，故乡不等你，留给你的只有不尽地伤感：“我们回不去了”。

对比新移民时常涌上心头的乡愁，老移民们则坦然的多。郑老伯笑称，自己如今是地球人，漂泊二十多年了，现在都不知道家在哪儿，说北京是家吧，没有一房一瓦，说加拿大是家吧，也只是一个老屋。而今他是满世界的跑，几个儿女家轮流住，而且到处都有老朋友。

他反思说，自己这代人，成长过程充满了反叛情结，从文革的“串联”，到北大荒“揷队”，出国留学，海外漂泊，不断地向外走，不断远离自己的文化，在与家乡吿别时，也就吿别了乡愁。就是过中秋节，也常常被忽略。也许，有一天会问自己“谁家今夜扁舟子？何处相思明月楼。”或许看月圆时会思乡，但那也不是乡愁。因为，故乡只是一种精神寄託，是灵魂的寄存处。

3.梦里有故园 乡愁也美丽

有人说“回不去的地方叫故乡，到不了的地方叫远方”。也有人说“故乡不过是祖先流浪的最后一站，你在哪站稳了，哪儿就是你的故乡”。说起家乡，这边有很多朋友早已释怀。他们说，梦里有故园，何必执着故乡在哪里呢？ （Home is where your heart is.） 而且心安就是家，就是地理上的故乡已远去，异化的故乡却倔强地活着。

离开故乡后，方言就是故乡，你能和听懂你的话交流，你就可以肆意地说笑。舌尖上也有故乡，那微妙的滋味，非家乡人不瞭解，其实，很多人所认同故乡并不只是地点，而是由父母、亲人、朋友、熟人构成的生活圈，对你知根知底，知冷知热，生命中重要的人愿意跟着你去他乡，你的归属感亦可在他乡延续，就是有乡愁，也会变的很美丽。

近日朋友妈妈从家乡来，朋友说，看母亲在厨房做她小时候爱吃的饭菜，房间里弥漫着熟悉的味道，就让她觉得这个中秋节好美丽。朋友是单身母亲，儿子大学毕业后去了美国，往年她一个人过中秋，总感觉窗前明月照的是她满腹伤感，自怜泪水常常盈满眼眶。今年中秋，她有了一位可心的伴侣，两人计划着中秋节在自家阳台一起看看月亮。朋友感慨说，一样的中秋月，不一样的心情，感觉就是不同。只要有爱，无论你在异乡还是故乡，过中秋也会无乡愁。

很多留学生第一次在这边过中秋，清冷之景总是难以忘怀。林晨是国内一位朋友的孩子，还记得当年我给他送中秋月饼时，他一脸孤独和哀伤显然可见。在今年中秋来临时，他身边的朋友多了很多，并计划长周末好友相聚，各自做了一道拿手菜，吃月饼，喝啤酒，热闹一番。并通过网络视频向家人祝贺中秋。但是他也是说，对于我们留学生来说，能和家人一起过中秋佳节，简直是一个非常奢侈的心愿，眞的好羡慕那些中秋节与家人吃月饼，赏月亮的人们，希望拥有这种幸福的人们好好珍惜。

中秋节来了，我如期收到了犹太裔英文老师的祝贺卡片。我记起，第一次和她说起中国中秋节令她好生羡慕。她说，中国人是幸福的，可以用节日来思乡。我还记得她说这话时的哀伤，她说，自己没有故乡而怀念，心中常常很沮丧。当年，我们邀她一起吃月饼，一起分享中秋节文化。这些年，中国新移民不断涌来，让当地人也知道中国有个中秋节，这里的些政府要员也会在华人社区聚会上问候一声：中秋节快乐。相信随着加拿大多元文化深入，中秋节寓意的东方文化也为更多多加拿大人所接受，也相信中秋明月会让我们的乡愁变的美丽起来。

来源：环球华报、网易LOFTER、发现新西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