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在单身的时候,偶是疯狂的,青春十足的,敢闯敢拼的黄毛丫头,虽然现在变成了躲在家中懒惰的小猫,浑然没有了以前的影子。这段经历发生在Brisbane读本科时期的一个暑假,百般无赖,于是主动出游--记述了我的第一个working holiday。文中的JJ是我的好朋友,她的个性跟我酷似,实属豪放女侠型。换做了其他的拍挡,是不可能成就这次疯狂的举动。
前奏
三个月的长假,真是难熬。出去旅游吧?没钱。在家呆着吧?无聊。冥思苦想后决定:挑个农场打工,离昆士兰比较远的,最好气候比这里凉爽的。这样既有钱赚,还能顺便旅个游,又可趁机避避暑。
经过一番小小的思考,我们选中了新南威尔士洲的一个小山头:Tumbarumba。
一.令人难忘的不眠夜
12月29号的临晨,我们装上两大包满满的行李,搭上火车,向这个蓝梅之乡远行。当我们决定启程的这一刻,我们对于蓝梅一无所知,对于这个山区,一无所知,甚至,我们不敢确定能不能得到农场的工作。我们俩只是勇敢地,盲目地往这个陌生地奔去。
火车从布里斯班到悉尼近13个小时。一路开过去是一片片的绿树丛林,高山旷野。沿途经过许多美丽的海滩,透过火车上的玻璃窗往外看,金黄色的沙滩夹着青绿的海水像一条蜿蜒无边的衣带,向远方伸去。天蓝蓝的,云白白的,映照着金灿灿的阳光。
我们边看窗外的景色边聊天,啃完了一袋又一袋饼干。夜幕降临了,坐在火车上睡了醒,醒了睡。颠簸到悉尼已经是晚上九点多。匆忙地下火车寄存行李,我暗自庆幸,幸好我们赶在了最后一分钟把行李寄存了,不然得背着几个大包像难民一样在街上游晃。
没有了行李,落得一身轻松。但是下火车后走了一条又一条街道,问遍了整个中国城的旅店,也没有找见一间空房。我们顿时恍然大悟,隔日是元旦的前夕,悉尼大桥将会有个盛大的烟花庆祝活动,市里附近的旅馆早在几个月前就给订空了。无奈,我们两个女孩子只能在街头流浪了。
两个流浪去了悉尼歌剧院,悉尼大桥和歌剧院安静地站在灯光辉映的夜色里,宁静而又祥和。他们像兄妹一样,呼应地对立矗立着,相互陪伴相互注视半个世纪。岸边,亲密情侣相互偎依的身影,有的坐着,有的坐着,有的双双地散着步。情侣的身影映在暗红的灯光下,也成了一道美丽的风景线。没有敢入海德公园,天色太晚,黑乎乎的有点吓人。在黑夜中我们俩商量着如何打发这慢慢长夜,最后的决定是:坐最后一趟地铁回到中国城附近的网吧,上通宵网。
按照原计划,在河边散了一会儿步,我们准备乘回中国城的地铁,找家网吧。途中,一个布里斯班的朋友来了电话。他建议我们两个流浪汉去casino,那里晚上有保安,怎么说也比较安全,而中国城附近有点乱,两个女孩子家实在不方便。在他的强烈劝说下,我们下了地铁后打车,来到在灯火辉煌的赌城casino。说来觉得搞笑,第一次来casino不是为了观光旅游,不是为了赌钱,不是为了看人家赌钱……而是因为无处可容。你可以找到一千个来都城的理由,而我们这个理由实在有点说不过去。
由于不能休息,连坐在沙发上打会儿盹都会有保安过来把我叫醒。实在困了我们就在里面转圈转了一圈又一圈。看着形形色色的赌徒,渡过了一个难熬的晚上。
天暮渐渐从黑夜里拉开,好不容易熬到了五点多,我发觉腿有点发软,肚子也在叽里咕噜抗议。拖着疲惫的脚步走出了casino。踏着朦胧的晨曦,我们去24小时的便利超市买了点牛奶,找了个网吧上了会儿网,消磨时间,等七点多的火车。从网吧出来去往火车站的路上,我们俩突然肚子闹腾个不停,原来牛奶有问题。我们用最快的速度跑进车站的厕所。等我从厕所出来的时候,门外已经排了一条像蛇一样的队伍。我赶快洗完手,在她们仇恨的目光里消失了。~~>_<~~。
终于松了一口气,还好拉肚子时间没有耽搁我们的时间,如意地坐上了去Cootamandra的火车。
车上,JJ问我说:「如果我们到了没有工作怎么办?」
我想了想,:「没有?那我们也得说服他们,让我们工作!咱这一路跑来,容易么?!」
「这就对了!」
「跟我想的一样!」
她笑得很开心。
五个小时后到了Cootamandra,我们乘上了去Tumbarumba的长途客车,又是四个小时的颠簸。
最后,总共经过了33个小时的旅途奔波,我们终于到达了的目的地: Tumbarumba。
二.落脚点caravan park
这是一个美丽而安静的小镇。车站对面有一大片绿地,中间蜿蜒流淌着一条瘦长的小溪。清新的空气,绿树青山,柳阴溪水。微风拂面,赶走了我所有的倦意。挎上行礼,穿过一座小桥,走过一个露天游泳池,越过马路,便到达了叫做caravan park的住所。迎面而来欢迎我们的是一些无组织无纪律的三三两两的丛林苍蝇,我们一只手拖着箱子,一只手不停地在面前晃动前行。
这是一个旅游者自助旅行驻扎房车的栖息地。正值夏季,每年的这个时候,park里的人都特别多,有渡假消暑的,也有打工的。接待我们的是一个热情的中年妇女,玛瑞安。她问我们旅途如何,我们便简单地说了一下我们的经历。马瑞安惊叹地说我们真是两个crazy girl。
这时,一个刚从农场干完活儿回来的老头,也凑热闹过来跟我们搭讪,他兴奋地说今天采了二十多公斤蓝梅,挣了七十多块。他的名字叫Neil,一个很热情人澳洲人,人虽老,可还挺精神!
马瑞安领我们去住处。这有点像国内大学时住的宿舍:一间房有四张床,上下铺。这个房子里有三间这样的房间,外面是一个公共客厅和一厨房。屋子有点拥挤,不过已经是这里条件比较不错的了。至少不用跟几十个人一起合用公共厨房。厕所和浴室也很方便,走出来对面就是。我第一次进厕所的时候,睁大眼见找女厕所的标记,结果让我惊讶的是,卫浴都是男女合用,没有性别之分!
把行礼大致收拾了一下,听到JJ已经跟邻居们打得火热了。我也出来自我介绍一下跟他们握手问好。Gara是一个热情的小伙子,他笑的时候那颗缺席了的门牙显得特别惹眼。他正热情地给JJ演示怎么摘蓝梅会比较快呢。旁边坐着一个沉默的中年男人Chris,他手里握着一瓶啤酒。Chris脸通红,只有眼圈周围是白色的,像是戴了一副白色眼镜似的。我顿时想起了山里的太阳,真是名不虚传的厉害啊!
马玛瑞安留给了我们一张表格,填好明天就可以开工了。虽然有点累,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初来时的兴奋让我们忘记了旅途的劳累,精神特好,我们已经迫不及待地想去尝试一下农场工作的味道了。
感谢上帝,我们终于可以有地方睡觉了。
三.采摘工作
天刚朦朦亮,我们给该死的闹钟吵醒。用力撑开粘在一起的眼皮,迷迷糊糊地爬起来洗漱,吃早饭。我们装好水,拿好午饭,带上草帽,涂上防晒霜,喷了一些蚊虫喷雾等等。六点半,搭上去农场的公车。车上人不多,才五六个而已。大概走了二十分钟山路,便到达了种植蓝梅的山上。见过管理员,添了一些表,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后,我们分配到Lesli一组,开始第一天的采摘工作。
蓝梅树有一人高,蓝梅果实跟葡萄很相似,一窜窜地挂在枝头。它形状要比葡萄要小得多,拇指那么大,扁圆形的。正在长成的蓝梅是碧绿的,快熟却而没有熟透的蓝梅底部有晕红的小圈;而成熟了的蓝梅外面有一层漂亮的粉蓝色。管理员告诉我们说只能采这种熟透了了蓝梅,她把手伸到一窜蓝梅下面,只见她手指微微勾动,蓝梅一颗颗地滚落到了她的掌心之中。盛在系于腰间的白色小桶,等桶满了倒入红色扁平的方框内sorting,挑出坏的。满了两筐后送回去组长处称重登记。开心的是,我们告知可以随便吃蓝梅,^_^,蓝梅可是很贵的果子哦~超市二十几奥比一公斤哦!(合人民币一百五块左右一公斤吧!)这是organic农场,放心吃就是了!成熟了的蓝梅甘甜爽口,没有熟透的有点算涩,想偷懒的时候,我对对面的JJ便在树荫下吃蓝梅休息。
刚开始我们俩的速度都比较慢。巨不适应这里的工作环境:烈日当头照,苍蝇满脸跑,有时还能摘出几条小虫在手里跑,刚开始的时候吓得我撒手把蓝梅都仍了一地。第一天从上午七点到下午一点我们每人才摘了18公斤左右。Lesli鼓励我们说第一天能摘这么多已经很好了,慢慢熟练了摘着就快了。
我们很幸运,申请倒了包装的工作。下午在shed包装蓝梅。工作很简单,把坏的熟过头的软的发黑的蓝梅挑出来,其余的装入一个方的透明盒子里。称重:销往澳洲本国,每盒重量173克-178克。出口日本的,每盒143克-148克,需要练习眼疾手快的技巧。出口的质量要求特别高,管理员在传送带的末端拆包装好的盒子里检查。质量不过关的时候,她们会很细心地跟每个人说,「请注意一下太软的蓝梅,把它挑出来,这个是我在刚才包装好了的盒子里找到的坏的,可能不是你出的错,但也有可能是你,细心些,谢谢!」包装很轻松,没有什么压力,和身边的老年人聊天,练口语。一边还听着音乐台的节目,听到了他们特熟悉的歌曲,大伙儿会情不自禁地一起跟着唱。那时候真的特别开心。我记得最清的一首歌曲是"What about me...."。Gara(就是那个没门牙的)总是那么精力旺盛,那么开心。在大家低沉的时候,他总会问:"Where are your smile girls?"下午摘完蓝梅后,又站了三四个小时,的确挺累。但是很喜欢和这些开心的人在一起工作的氛围。
四.突如其来的邀请
正在认真地挑拣坏蓝梅包装呢,隐约听到身后有人叫我的名字,是错觉吧?第一天工作,怎么会有人认识我呢?"Jasmine!"这次声音更清晰了,忍不住回头看个究竟,原来是Neil!那个我们在reception认识的老头。Neil邀请我和JJ去他家过新年(元旦)。我们俩个傻丫头,居然连想都没想就答应了。有人邀请出去玩,哪有拒绝的道理?回到住宿后,我们用了30分钟洗澡换衣服,整装代发。
我问JJ说:「我们是不是太容易相信别人了,跟着一个刚认识一天的老头就这么走了?」
她说,「没必要考虑那么多吧?再说他也不能把我们给卖了?!」
这么大人卖了也不容易,再说有我们两个强悍的人在一起,什么都不用怕。
于是我们开开心心地坐上老头的车向另外一个一无所知的,离农场有一个半小时车程的小城市Waga Waga去了。
老头是个恨细心的人,他为我们准备了水果,饼干还有水。还有两个枕头,他说,有很多亚洲人有一坐车就睡着的习惯。我们俩虽然累,但也不能撇下他一个人开车自个儿呼呼大睡,这样也太不人道了。于是,一路上跟他闲聊开来。老头沿路给我们介绍周围农场的情况,说他以前也买过一个农场,经营了一年多,由于某些原因又卖掉了。老头有两个女儿,一是航空公司的空姐,一个在身边工作,Financial Planner,还有一个儿子,farmer。
他真的是一个很热情的人,热情得让我和JJ觉得有点不知所措。我们更不知道他为什么会邀请刚刚认识24小时不到的人去他们家过年。说实话,在来之前我也曾往坏的方面想过,劫财?我们来也不像有钱人,有钱就不来农场打工了嘛!劫色?这个也好像挺牵强的。「防人之心不可无」嘛~不过实在没有什么好防的,就罢了。
聊着天,很快我们就到了他的家乡:Waga Waga。
Waga是一个很漂亮的小城市,它的街道井井有条。人不多,很安静。这重小城市的感觉让我想起了新西兰。到Neil家门口了时,出来开门迎接我们的是他的妻子。她的个子很高,有着英国血统的气质。原来她母亲是爱尔兰人,父亲是英国人。老头居然能骗到这么漂亮的妻子,我们连连称赞他有艳福。
Neil我们带到他女儿的房间休息。菊黄色的双人床,床头躺着两本小说书,古典式的家具。落地窗外一片湖水,它的静美净收眼底。一切都是那么突然,一切都是那么美好。我们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就像小说里一样。也许新的一年都能像现在一样,每天都有新的惊喜。
第二天,老头很带着我们转遍了整个Waga。挨个儿介绍了个遍。Waga Waga是昆明的姊妹城市,昆明政府赠送了一个很中国式的园林在市区。老头带我们去看的路上兴奋说:「你们一定会感觉到了中国一样!」的确,从进门开始,都是我国古典园林的风格,里面有国内赠送的植物,柱灯,塑像等等。转完了园林,去了植物园,动物园。老头顶着大太阳给我们做导游,津津有味地介绍各种动植物,他们的起源,让我觉得老头读过不少书,知道不少东西。天气很热,但是比不过他的热情。大半天的时间,他带着我们逛遍了整个Waga,讲了Waga的历史。从Waga湖,到教堂到大学,里面都渗透着他对这片故土的热爱。
下午吃完午饭我们便急着开车返回农场。路上,我们和JJ不一会儿就睡着在座位上了,自从布里斯班出发,我们还没有好好休息过,像小猪一样,刚坐进车不一会儿我们都不已而同进入梦乡,呼呼了。
人与人之间可以如此简单地彼此信任,这并不是梦。
五.自得其乐
每天都不厌其烦地重复着相同的工作:上午摘蓝梅,下午包装。我真地无法想象有人居然能在农场这样生活了十六年,也许是不得以吧。采摘蓝梅期间,我遭受过两次被蓝梅树上虫子迫害的经历。一天,太阳高照,我哼着小曲儿解闷,手伸到蓝梅下面,捧着做容器,手指把一颗颗果子剥落下来。霎时间,指尖传来像触电一样的感觉,又酸又麻,我一声尖叫,把手中的蓝梅撒了一地,碰起手指跳着转圈(完全是无意识行为)。原来这串蓝梅上有好多坏虫,果子都咬烂了,只是我没有注意到。这种酸麻久久散之不去,我跑到我们的组长那里诉苦,Lesli给了我一个冰袋消肿。觉得好些了,才回去继续工作。Lesli交代我说,"if you feel funny at any time, just come backto me".过了两天,我已经好了伤疤忘了疼,又一次遭虫子的攻击。一气之下,我仅做下午包装的工作跟摘蓝梅的工作彻底断绝关系。不过,包装也不是轻松的活儿。站着一动不动,一站就是六七个小时,搞得我要算背疼,恨不得每天晚上睡觉之前都又按摩女郎在身旁。不过,我一直都相信自己能够熬过去的。看那些五六十岁的老人都那么干劲十足的,我有什么可以抱怨的理由呢?
每天包装。
包装真的很无聊,根本就不用过脑子,渐渐地我当有拥有了眼疾手快的功能,就有功夫胡思乱想了,我想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找点事来解闷。有一次包装的时候发现有虫子也爬在包装前的蓝梅盒里。嘿嘿,可以消遣的东东来了!我把它们反扣在一个小的透明盒子里。虫虫们的第一反应是仓皇逃窜,慌忙跑了N遍以后,发现根本就没有出路,渐渐安静下来,我想,大概他们累了吧?但是,我是不会给他们休息的机会的!只要一有空,我就给他们来个大幅度的地震什么的,振幅6-8级。Neil看到这个,说我很残忍。我做鬼脸偷乐~其实,我是很善良的人,因为,每次到工作结束时,我都会还他们自由身的。
我觉得我一点都不残忍,还是个很有同情心人,不过贪玩了一点而已。除了玩虫以外,我还有一个乐趣,练「投篮」。投篮玩法是这样的:每次把不符合标准的蓝梅拣出来后得放进一个白色小桶,一般人都会把这个小桶放在离自己进的地方。而玩家偶,就不这么做了。我把桶搁得离自己远一点,或者直接不用,用别人的桶。距离拉长,每次把蓝梅挑出来来,瞄准:投进去!屡试不爽!成功率很高哦~!不过也有失手的时候,有时候仍到人家身上了,或者扔到他们正在包装的筐子里了,呵呵,我淘气地说一声:"Sorry about that!"他们笑着说我naughty。
偶尔,从农场回来不觉得很累,JJ和我两人借两辆自行车,在附近骑。踏在自行车的踏板上,就像踏除了自己生命的原动力,越用力越有劲。山脚下,我们仰望着山顶蓝蓝的天,白白的云,偶尔晚霞像带子一样穿梭在山腰间,就如到了天堂一样的美丽。这是个安静的地方,高高低低的山路,吹着自由的风,呼吸着自由的空气,没有作业,没有压力,没有竞争,只留有微微对故乡亲人的思念。
六.生活百态
在农场打工人的业余生活有的很丰富,有的很枯燥。
一大部分在农场的澳洲人都爱喝酒抽烟,除了工作以外的时间,这就是他们生活的全部了。回到住处,每次都能看到一堆人坐在门口,人手一个酒瓶,烟,聊天看电视。不论男女。不过,老外从不在屋子里或公共场所抽烟,这点真的很好。
有那么一阵子,每天下班都有人叫我跟JJ吃饭喝酒,连续两个星期,每天都喝。白酒,果汁酒,或红酒。红酒既有利于身体也有助于睡眠,我和JJ在睡前来一口。不过每次我酒一多,话就多了,而且跟Nile聊天英文说特溜,不断气地说上一大窜。若下次有什么演讲什么的,一定要在之前喝点酒!嘿嘿,既壮胆又润舌。
农场上也能有些人能让你大吃一惊。先说Mathew吧!他是一个酷爱自由的年轻男人。他给我的感觉很阳光,很乐观。不过,每次抱起吉他唱歌的他,完全不一样了,他的眼神忧郁像比像蓝色的大海还要深邃。Mathew有一辆面包车,车后座就就是他的家,他的一切。Mathew说,他的理想是开着这辆车游遍澳洲,挣足钱后自己出几张唱片专辑。
接着,讲另外一个「艺术家」。她的打扮有点怪怪的,纹身很重。这个人我不熟悉,好像连招呼都没有打过,因为她不是我喜欢的那种类型。一次,我们都在吃饭,她从车里拿出一幅画绣给我们看。画有一米多高,是一幅人物肖像油画,我说不出好坏,但我至少觉得很逼真。她说两年前她就开始用业余时间作这副画了,现在已经基本完成。那时,我的感觉是五个字:「人不可貌相」。
Christina也是神秘人物之一(因为不知道具体名字就暂且叫 Christina吧!)。她工作时有一股热情,她的认真仔细是任何一个细心的人都能感觉到的。每到中间休息时间,别人立刻丢下手上的活出去,而她总把正在包的一盒弄完才离开包装台。Christina平时很少说话,我问她叫什么名字,她笑笑说,whatever(随便)。问她从哪儿来,她总是只用微笑来回答你。Christina经常一人下班后跑图书馆。或者一个人捧本书,坐在树荫底下静静地读。她让我觉得有些不食人间烟火,有点与世隔绝。她那么努力的工作,好像有着自己的梦想,为自己的理想奋斗。每次她拿到工资条时,她兴奋的笑容写满了脸上,好像离她的梦想又迈进了一步。
再说住在我们隔壁的,第一天我就提到的红脸白眼的电工Chris。一开始我是被他的有特色的打鼾声所吸引,我们住在他的隔壁受罪不浅。他的交响曲很奇怪,能在白天的任何时候响起来。也就是说,在他不上班的任何时候,都有可能在屋子里睡觉。他所做的就这么几件事儿:吃饭,喝酒,读圣经,睡觉。Chris是一个非常虔诚的基督徒,每天都很认真地读圣经,而且读得很认真,什么地方不懂就写在一个小本儿上。他告诉我们说,等他结束了这里的工作,三月的时候他就开学去读护士专业了。我是在不敢相信这么一个彪形大汉去当护士是什么样的情形,而且,更糟的是,他怕针。我希望以后他的病人不要被他的鼾声吓跑。
Peter是跟Chris在一个地方工作的焊接工人。澳籍华人,在悉尼定居十四五年了。在澳洲做技工很赚钱,每个小时四十五澳比,每天能有五百澳比左右的收入,他有一辆很漂亮的Toyota越野车。第一次遇见他跟他聊天的时候,他显得特别兴奋,能在这里碰到我们两个女孩子。Peter经常邀请我们俩去他那里一起做菜吃饭,喝酒,聊天。Peter是个不折不扣的赌徒,在老虎机上花了不少钱,而且每个月定时给赌场送钱。Peter跟国内的老婆早离婚了,悉尼有个女朋友。给他生了一个儿子,才三个月。他跟我们喝酒聊天的时候说了很多第一代移民来悉尼时挣扎受的苦难,语言不同,拼命打工。还有各种不同的人,各样不幸的事情。我觉得,其实他生活得并不幸福,他只表面装出一副混的很不错的样子,有车有房,有两儿子。我说他死要面子活受罪,他当时不承认,可后来告诉我说,年轻人对他的批评很对。我觉得他对澳洲的情绪很矛盾,有时他说澳洲很好,有时又抱怨很多。也许他过着还算舒心的生活,但是当他告诉我们说连他父亲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的时候,他的眼神里流露出后悔当年移民异国他乡的伤感。
最后我想说的是一对包装时站在我们对面的,成天乐呵呵的老夫妇。虽然平时我们话语很少,但是我能够感觉到他们的友善。有一次我看到老奶奶在打毛线,就凑过去看她跟我们国内的打发是不是一样的。我记得开玩笑说要跟她学,她在临走的时候,她送了我两根打毛衣的针,还有一些粉红色线。她教了我怎么编袜子。老夫妇她走后的一个星期,我用毛线打出了第一只袜子。我想,每次当我看到毛线的时候,永远都会记得这个热心的老奶奶的。他们开车自己的房车,去另外一个农场工作了。他们俩虽然已经60多岁了,依然很健康。老俩口说,他们准备开车这辆房车走遍澳洲的农场,挣钱,去其他地方旅游。这就是他们退休以后的plan,他们还迫不及待地准备十月去北京旅游呢。
「澳洲农民」,我们能用这么简单的词语来给他们定义么?
七.上帝的恩典
连续不停地工作了n久,终于下雨了,农场主决定放我们假,第二天不用工作,因为雨后不可以马上采摘,必须多等一天。这一天对我们来说特别宝贵,因为可以有机会去附近看一下。Neil开车带我们去了附近的几个地方。
第一站:Peddys Water Fall
这是一个躲藏在山林里的小瀑布,开车绕了很久才到达。在山上俯视,瀑布不是很宽,水位落差也不高。我们慢慢地往山脚下走,去寻找瀑布落下来后的温柔。绕过高低不平的岩石,跨过小溪,走到瀑布脚下,仰望水倾泻下来的英姿。闭上眼睛,倾听水和石头碰撞的音乐,那是大自然的声音,来自一种无法阻挡的淋漓精致的声音,有山有水,美不胜收。
第二站:Cosiozicle National Park
她的另外一个称谓是:雪山国家公园。Neil跟我们说,一到冬天,这儿方圆百里会给大雪覆盖,气势磅礴壮观。我们来的不是时候,夏天所能看到的是她温柔流淌着的水坝,远处缭绕着绿水青山,充分地展示着她的柔情。我们坐在山顶上的花丛里,看着远处大片大片的森林,吹着微风,享受着上帝赐给我们万物的和谐美好。
第三站:Snowy Power Station
这是一个很大的发电站。它建在地下一公里的深处,是整个新南威尔士洲,维多利亚洲电的原动力。它发电的原理是就是利用自然资源雪山融化。每年春天,当山顶的雪开始融化,雪水将被引到一个特制的管道,水流的速度增加,带动水利发电的机器达到一定转速转然后换成电能。nsw的电有一大部分都是来自这个发电站。
最后一站:Cabramurra
Cabramurra是澳洲最高的镇。这里的房屋很特别,房屋都是三角形的,屋顶的两边是两个大斜面。据说这样的设计是帮助雪融化时不积雪在屋顶。这个小镇一共就一百多人,几乎每个人都相互认识。有一家小的超市,邮局,还有餐厅。餐厅布置得还挺精致,也许除了游人,很少有人在这里就餐吧。我买了一些纪念品和贺卡。
快过年了,我精心挑了几张贺卡,包好,装入信封,把我的分享和祝福寄给远方,带给北半球的亲人。
八.寂寞的新年
打工的日子一天天过得很快,一转眼就到了中国传统最重大的节日:春节。
仔细回想了一下,这已经是我长大以来第三个不在家里过年的春节了。家里该很热闹了吧?他们都在想念我吧?而我,正披着打工服蹲在这个山顶上,每天赖以面包为生,方便面果腹。要不是给家里打电话的话,我都不知道几号过年呢!农场的生活依旧,慢慢得我觉得开始疲劳。我开始特别想家,应了那句--「每逢佳节备思亲」。
听说在布里斯班的同学过年筹备大聚会,我和JJ也决定稍微搞点什么作为庆祝。可是搞什么呢?放鞭炮吧?怕农场主说我们闹事给抓去见警察叔叔。请吃饭吧,请谁是?请谁不是?全请?我们不想破产。早晨罢工?好像也不妥。还是按照北方的传统习俗,做点饺子。说干就干,我们去超市买了面粉,肉陷,素菜,调料,还有擀面杖(木棍而已)。切菜,伴陷,和面,赶饺子皮,包,下锅,忙个不亦乐乎。前前后后我们俩做了4个多小时。
第二天,我们把这些饺子带到农场,在午间休息的时间,我们跟老外介绍了一下中国的新年,新年的习俗,请他们每个人尝一下我们亲手做的饺子,作为我们的节日庆祝。他们纷纷给我们道上节日快乐的祝贺!都称赞说饺子做得不错!呵呵~!我们还得意了一番呢。对了,农场居然还有人知道今年是猴年呢!
新年就这样过了,虽然寂寞了一点,我想,这算是一个很特别的新年吧?也许一辈子也就这么一次。也许,我以后会怀念这里的。
九.热情的农场主
我接受Neil的邀请,给Rotary Club做一个有关中国文化的演讲。会后,他们问起我以前的专业,Neil就炫耀地告诉他们说我会弹一手好曲子,碰巧边上有架钢琴,于是,应他们的请求,弹了一首非常有中国特色的曲子:贺绿汀的「牧童短笛」。不过我没有想到的是,Robert的邀请我们去他家做客,他请我参加他双胞胎孙子的洗礼。
Robert是个当地的农场主,我们应邀来到他家,坐落在离农场一个半小时的地方,很长的drive way,两边都是农田,像电影里面的美国农民的庄园。我想,他们家应该是个很大的家族吧。果不其然,车开进去的时候像,两边宽阔的草地,车开了很久,才看到一个小花园,那是他们家的大门。进入花园旁的车道,是个车库。 车库的右边有一个网球场,左边的走廊有个乒乓球桌,他的两个小外孙正在玩球。
我们下了车。Robert介绍他妻子家人给我们认识,很热情地打过招呼,询问我们在这里的生活如何。她的小外孙女主动说要带我们参观了他的家。房子很大,七转八弯的。楼上的阁楼是孩子们的房间和玩具处,楼上共有五六个卧室,一个很大的餐厅和厨房。客厅里陆陆续续来了很多人。这些客人的打扮都比较正式,看来洗礼对他们来说是一个很重大的事情,我都有点后悔随便穿着牛仔T恤就出来了,真是丢人丢到家了。
洗礼的时间是下午两点。午餐十二点的时候准备好了。一张长圆桌上放着各种各样的食物:鸡肉,牛肉,素菜沙拉,切片面包,蛋糕,甜点,还有一些水果。每个人在面包里自己添加肉类素菜,按照自己的口味做一个三明治。完后,再挑一些甜点和水果吃。饮料不是罐装的,是一些新鲜的果肉和苏打水冲在一起的,盛在一个很大的形状像花一样的玻璃器具里,「花瓣」之间悬挂着小杯子,很方便。
饮足饭饱后去教堂,准时开始洗礼的典礼。
从Robert家开车出来十五分钟光景,便到了他们的教堂。教堂周围没有任何建筑物,方圆几里围绕着大片大片的农地。这是一个英式的小教堂,也就能容得七八十人。据说教堂是Robert自己家建造的,土块来自教堂后面的那片地,那个大坑便是证明。人来得差不多了,先由牧师进入,客人跟随着陆续往里面走,分别在两旁的木凳子上坐下。这个教堂有点像我在苏州乐园里的看到的那个:抬头映入眼帘是白色墙壁上的木质十字架。中间一条通道通往牧师讲道的讲台,椅子分别在两旁。两边各有四扇窗,每个窗台上放着一盆淡色小花,清馨而淡雅。录音机里传出的音乐让人觉得安静平和。
牧师讲了一段有关孩子洗礼的经文,然后唱诗班用他们的歌声给孩子们唱诗祝福。接着是孩子们的洗礼。两个双胞胎孩子打扮得特别帅,穿着白色的衬衫,像个小大人一样,非常可爱。牧师给他们做诀制祷告的时候,他们都哭得厉害。这也奇怪了,我见过的每个人,无论是大人还还是小孩,如眼前七八个月的娃娃还是九十多岁的老人,当给他们做诀制祷告的时候,都会泪流满面。包括我自己。牧师赋予孩子的Godfather&Godmother带领以后Christianity的生活,并发给一张洗礼证书。他们把证书装在一个很精致的圆形盒子里,盒子外面有个漂亮的丝绸蝴蝶结。最后大家一起给首洗的孩子们祷告。整个过程持续了四十分钟左右。人们陆续离开的时候,井井有条,其实也没有谁安排过,主动站着等待前面的老人先离席,从前依次陆续离开。出去的时候我找了唱诗班的人,问他们要了一份乐谱。唱给孩子洗礼的那些音乐太美了,让我觉得很平安。
从教堂出来时我们在他们的客人簿上留了名。我们也许是这个教堂的头两位中国客人吧。
回到Robert家,等待着我们的是丰盛的下午茶。桌上摆放着各种各样的特色点心,用餐巾纸端着随意品尝。还有一些前后来回走的十几岁的小朋友,每个人端一大盘子,里面盛着精致而又香气扑鼻的甜点蛋糕,给我们做小服务生。这些孩子们真热心,真可爱像一个个小天使一样快乐穿梭在我们中间。
Robert在太阳下山之前带我和JJ去参观他的农场。我们坐上他的小卡车,有只黑狗在树下乘凉,Robert给他吹了一声口哨,机灵的狗马上跟着我们的车,跳上了车后仓。这不是一直普通的狗,他是个经过训练的牧羊犬。你可别小看他,他的工龄已经有十几年了呢!JJ问Robert农场有几个帮手,Robert笑着说就只有一个,他指指那只牧羊犬。它不是很壮实,瘦瘦的,看起来挺精干的样子。
狗狗很听话,主人一声令下,他就就像个勇士一样跳下去执行命令了。Robert让狗狗赶着羊群在我们面前有秩序地跑了两个来回。羊是没有辨别方向的能力的,前面的羊往哪个方向走,他们跟随。如果到了个山崖,第一只羊掉下去了,后面的羊会接二连三的一个个往下掉,所以羊群一定要有个牧羊人。我想起了圣经上的故事,我们人有的时候就像盲目的羊群,无目的无方向的,盲目地跟着别人往前走。我是盲目的羊群呢?还是在牧羊人带领下的羊群呢?
参观完了他的农场,Robert带我们在农场周围逗了一圈。他摘一些Eucalyptus(桉树)的叶子,让我们对着阳光看。这种树叶把里面的油可以提炼出来,有安神的作用。桉树的叶子有好多种,长的,圆的,含有量也或多或少,用肉眼就能辨别得出来,他们用于不同的用途。在农场开车的路上,有的时候偶尔跳出一个小袋鼠什么的从车前跑过。Robert说在这里周围开车得小心这些小动物,我们见到路边躺了一只撞死的狐狸,好可怜的小狐狸。
澳洲有的时候就像一个大动物园。在Griffith读书时,学校属于part of national park,不经意间常会看到大大小小的蜥蜴从面前爬过,鸟儿来抢你的食物时候,也不准对他们动武,属于保护对象。
我喜欢这样的和谐,人和动物可以这样友善地、相互尊重地一起生活。
十.憧憬明天
回到农场后,工作每天一样,周而复始。人来来往往,好多都离开了。
经常请我们吃饭的赌鬼Peter因为跟老板闹矛盾,而且受了工伤。心情不好又去赌钱,输了很多,郁闷,突然走了。
隔壁打呼的Chris也走了,听说他也快开学上nurse的课程了。
晚上回来很少跟JJ一起出去骑车遛弯儿了。不过,我们打过一次排球,和英国来的几个backpacker的帅哥。那天,我们队赢得很漂亮!
Neil由于工作的缘故也先回去了,我们有点想他了。
JJ跟农场的帅哥MAT开始了一段恋情。帅哥给她买了把吉他,每天教她学琴。无聊的偶一个人看看电视打着老奶奶留给我的毛线。
又是新的一天,夕阳刚刚升起的时候,我们又去摘蓝梅了……那是我们最后一次摘蓝梅。那天,我和JJ一直都在唱歌,唱了三个小时的中国民歌。从七八十年代的老歌一直唱到现在。
唱完歌,我跟JJ说,:「我想回去了。我想布里斯班了。」
JJ说,「我也是。」
于是,我们一收完工就去买了第二天回程的票。
坐了四个小时的汽车,五个小时的火车,到悉尼转去布里斯班的飞机。
那天,农场上空的的云很特别,天很蓝很蓝,云很白很白,一朵一朵像棉花团似的,低低地漂在头顶,就像是simpson序幕里的一样。曾经看到这个画面的时候,我觉得这样的画面太过完美,然而现实生活中却不存在,而这样完美的画面却在此时出现在了我头顶的上空。
原来,总有那么一片天空,我还没有看到过。(完)
讯源:新足迹(fzha8447)
分享:请点右上角或,再选或
关注:请点击标题下的 澳洲通,再选择 关注
澳洲通(微信号:au-news)提供汇率、优惠查询及邮包追踪等服务,可发送H至我们显示有关详情(需关注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