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汪中求

《上海法制报》报道：仅杨浦区法院，每年就有100名左右的大学生因助学贷款到期不还被银行告上法庭。每起案件的标的额通常在万元左右，被告以外地大学毕业生居多。

周立太律师在网上发表了一篇题目为《又有一群“狗日”的跑了》的博文，说的是他们帮助农民工讨薪水，结果却是在讨回了薪水后，不仅仅没有从农民工那里得到应有的律师服务费，还为农民工白白地垫付了车费。周律师用词虽然脏了点，但从中可以体味出好人总是吃亏的无奈。

一个小城因为县长被狗咬了，于是全城开始了一次规模浩大的打狗行动。许多人的狗都被逮住杀掉了。但是，有一个人在自己家狼狗的肚子两旁挂了两个牌，上面写着“警犬执行任务，请勿靠近”。狼狗挂着那两个牌，很多人都相信那是真的。城管那些人都不敢打。后来全县城的狗都打完了，有人眼红他家还有狗，便偷偷向城管告密，说他家的狼狗是假警犬。但是城管却说：“打狗行动已经结束了，现在我们不打狗了。”

也许大家都会有这样一个感觉，社会上的好人越来越难做，坏人越来越多。好人总是吃亏，坏人总是幸运。大家都为上述故事中所有的遵守打狗规定的人感到悲哀，为帮助民工打官司却被拖欠律师费的周立太叫冤，为资助大学生上学的银行叫苦。

正是现实中契约精神的缺乏打击了好人的好心，让坏人泛滥。为什么那些腐败的官员总是如春天的韭菜，割掉了总是会冒出来？为什么每年都有企业垮掉？同样是因为契约精神的缺乏！可是那些失去了契约精神的人决不会想到要忠于自己的职责，而是时刻不忘记坐收渔翁之利，总想着不劳而获。老老实实做遵守规则的好人，没有了自己的爱狗；而那个骗子倒没有受到惩罚，还有狗。其实这样的“好人总是吃亏，坏人却十分得意”的例子在我们周围生活中有很多。

尊老爱幼、助人为乐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但是，诚信的缺失，契约精神不存，人们就越来越不敢做好事了。

南京市一位75岁的老大爷摔倒在下关区三汊河公交站台上，半天都爬不起来。可是周围的人们熟视无睹，竟然没有一个人上前扶他。最后老人喊了一嗓子：“我是自己摔倒的，和你们没关系！”喊了这一句之后，才有人敢上去扶老人起来。（2009年2月23日《南京晨报》）

为什么倡导“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极为重视道德修养的、善良的中国人会变得这么冷漠呢？原来，两年前，也是在南京的一个汽车站台附近，一个姓徐的老太太跌倒了，好心的彭宇扶她去医院，并且代为垫付医药费，却因此麻烦缠身。徐老太太一家咬定是他撞倒的。法院也认为是他干的，理由居然是：“不是你撞的，你干吗去扶啊？这不符合常理。”于是判决彭宇赔徐老太太四万块钱。此判决一出，舆论哗然，人们都一致认为，这以后谁还敢做好事啊？此案中唯一证人的陈老先生旁听了审判的整个过程。“我之所以一直坚持作证到现在，完全是凭着自己的良心和当天我的亲身经历。”陈老先生说，他希望能看到一个结果，还事实一个公道。但陈老先生失望了，他的情绪甚至比彭宇还激动：“朋友们，”他大声对着摄像机说，“以后还有谁敢做好事？”事后媒体报道说，徐老太太的儿子是警察，而彭宇也因此丢了工作。

我们无法推测这起官司中是否有潜规则。但是，我们应该也必须相信这个世界上是有善良的，而且善良是无法为邪恶所掩盖的。善良是人们的一种精神契约。即使是邪恶暂时战胜了善良，但那总归是暂时的。然而，现实中的好人没有好报，坏人却名利双收，非常的得意，这种契约精神匮乏的现象不得不引起人们的警醒和对自己的言行是否违背了契约精神进行深刻的反思。

在彭宇案之后不久，南京又有一位老太太摔倒街头。由于彭宇做好人遭诬陷，大家都多了一个明哲保身的心眼，以至于老太太在地上躺了五六分钟也没有一个人上前助人为乐一把。

所以，那位老汉在摔倒以后，吸取了这个无人帮助的老太太的教训，为了能够得到大家的帮助不得不先承认是自己跌倒的，以便让乘客们排除顾虑，上前帮助自己。如果这个社会进步到必须让将要得到帮助的人写一个“免责声明”并且签字的时候，我们是否感到有些无奈呢？对于邪恶和坏人的容忍使得我们这些本来就不缺乏善良品质的人都不敢善良了。当然，我们这个社会上善良而且不乏与坏人和邪恶作斗争的有勇气的人也并不少见。

在美国波士顿犹太人屠杀纪念碑上，铭刻着一位名叫马丁·尼莫拉的德国新教牧师留下的短诗：

对邪恶和坏人的容忍就是对善良和好人的强暴。那必将会将我们的道德和良心推向无底的深渊，同时也会使我们陷入一个冷漠如冰的社会。牧马丁在几十年前就已经警告人们，不要违背善良这个精神契约。但是人们似乎对于自己做一次坏事说一句不负责任的话并不在意，更多的人只在意自己是否不被卷入纠纷和事非，是否能够获得更多的利益，而不在乎别人的利益是否受到了损害。这样做的结果只能是让更多的自觉履行契约精神的人寒心，甚至会受利益的驱动加入践踏契约精神的行列。因为那些破坏契约精神的人似乎比遵守契约精神的人能够获得更多的利益。

龙虎网报道： 2008年1月16日下午2时30分，78岁的老翁刘某在郑和公园长白街路口过马路时，在一辆宝马车轮前摔了个大跟头，跌得头破血流，左腿骨折。宝马车主没有驾车离去，而是下车救助了他40分钟。车主还拿出面巾纸，给老翁擦拭头部流出的鲜血。受宝马车主的影响，另一名开帕萨特轿车的车主也主动下车，帮助老翁。此时，老翁已经痛苦得说不出话来了。

有路人拨打了110报警，洪武路派出所宋宇警官赶到了出事现场。原来老翁过马路的时候，不小心踩到了路边的柚子皮，摔倒在地。刘老反复向民警强调：“我不是被轿车撞的，他是个大好人，你们不要去调查他。”宝马车主也说：“南京人没那么坏的，跌倒就是跌倒，不会说是我撞的。诬陷好人的人是极少数。”当120救护车赶到现场后，宝马车主又帮助民警和医护人员抬送刘老。刘老被抬上救护车后，宝马车主随即悄悄驾车离去。

俗话说：“树要根好，人要心好。”做坏人很容易，做好人却很难。因为做一件好事容易，难的是做一辈子好事。经济学中的劣币驱逐良币原则告诉我们，在铸币流通的时代，成色不良的铸币(金币或银币)与成色优良的铸币在市场上一样流通，久而久之良币会逐渐退出流通，转为储藏，而市面上流通的都是成色不良的劣币——劣币把良币赶出了市场。如果我们容忍了邪恶，淡漠了善良，那么善良的力量就会削弱，邪恶的势力就会增强，长此以往，邪恶就会战胜善良，主宰世界。然而，我们绝不能忘记我们的法律，我们的道德都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惩恶扬善。这是我们的法律契约和道德契约的原则和底线。任何与之相悖的行为和语言都应该得到制止。

1935年，在纽约市贫民区的法庭上，一位老妇人因偷窃面包而被审问。头发散乱、衣不遮体的老妇人用颤抖的声音说：“原谅我。我需要食物，来养活已经两天没有吃东西的孙子……”此时法官却依然毫无表情地宣布：“我必须秉公办事，你可以选择10美元的罚款或者10天的拘役。

”此时，坐在旁听席上的纽约市长拉瓜地亚站起来，脱下帽子，放进5美元，然后对法庭中的所有人说：“女士们，先生们，请大家每人另交50美分的罚金，这是为我们的冷漠付费，以处罚我们生活在一个要老祖母去偷面包喂养孙儿的城市。”在场的所有人都为之动容，纷纷掏出了50美分送给那位贫穷的老妇人。

我们迟早都要为自己的冷漠付费，甚至是远远超过50美分的更大的代价。彭宇案、打狗案都是我们社会中的特例，我们不应该把个别的案例当作普遍的现象。我们应该像那位帮助老翁的宝马车主一样，相信人们都是善良的，人们都是希望得到帮助的，人们不会恩将仇报的，善良的人总是会得到善的回报的。在这方面，周立太的做法，很让人敬佩。被委托人拖欠了律师代理费，却追讨无门的律师周立太表示：“不管怎样，我还会继续帮民工打官司的。”我们应该学习那位善良的农夫，不要因为蝎子蜇人的本性而改变自己做人的善良本性，更不应该因为一些人反契约精神的行为而作出任何违背契约精神的事情！

在经济发展至上的过程中，在法制建设和道德建设的过程中，弘扬善良，弘扬契约精神，不但要依靠法律的保障，更要靠我们这些心地善良、具有契约精神的人去身体力行地实践善良和实践契约精神，用弘扬善良、弘扬契约精神来抵制邪恶和背叛契约精神的行为和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