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imothy Trespas拉开窗帘偷偷看窗外,
他知道有人在酒店外面窥视自己....
这个角度,也许外面的人看不到自己在做什么,也许看得到。
总之,Trespas知道他们一直盯着自己,一天24小时,轮流换班,永不停歇。
当他和妻子Petra去外面的超市买东西时,路过的车辆也会跟踪他们。
有些时候它们假装仅仅是路过,但转过一个弯,同样的一辆车又开过来,经过他们身边...这不会是巧合...
Trespas有时能看到拉下车窗后的司机,他们不会好意地盯着他和他的妻子,嘴里喃喃说着什么。
说着什么呢?
‘现在你知道我们的厉害了吧...’
‘你小子小心点儿..’
‘不会让你们好过的...’
声音很轻,但Trespas确定听到了这些话。
他和妻子Petra被这伙人跟踪、监视,已经超过3年了。
Trespas原先是一个事业小有成就的录音工程师,40多岁,和那时还是女友的Petra住在一起,日子过得很幸福。
但某一天,毫无征兆地,他发现他们被社区里的一伙人针对了。
每次拉开窗帘,都能看到自己窗外有人站着,死死盯着自己。
他们站在街对面,打着电话,或者是假装在除草、逗狗,眼神不停往自己家瞟。
24小时从不间断,即使到深夜,Trespas躺在床上,都能听到屋外传来轻轻的咳嗽声。
这太过分了!
我们没有做错任何事,怎么就被这群不知道是谁的家伙们给盯上了?
刚开始,Trespas还能忍,毕竟他们也说不上来这群人的行为算不算犯法。
但过了一段时间,这伙人变本加厉,自己去哪里都要跟着。
上班的时候,他看到后面有人尾随自己,
去超市购物,有人隐藏在货架后窥视,不小心把商品掉到地上、引起自己注意后,会马上溜走....
有些时候Trespas忍不了,冲上去质问他们为什么要跟踪自己,
这群人一脸假装无辜地说:
‘没有啊。’
‘当然没有,我干嘛要跟踪你们。’
‘你TM有病吧!’
演技之好,Trespas差点都要信了,
但转过头,街角处,仍然有陌生人冷冷的、带着一丝漠然地看着自己,不动声色。
Trespas和Petra把这群人取名叫watchers,
Watchers的势力范围很大,从医生、商场导购、垃圾清理工、服务员、交警...到处都有他们的人。
最后,watchers不满足于监视,
他们直接闯进Trespas的家里。
某天Trespas和Petra回家,看到家里的一些小东西,地毯、花瓶等,有了细微又古怪的变动。
....地毯之前离家时,是这样摆着的吗?
好像不是。
他仔细看门把手,上面有些划痕。它原本就有一些,但今天明显变多了。
越仔细检查,他发现了越多的古怪....
最后他确信,家里被人闯入了,
至于闯入的原因,不是为了钱财(现金、电脑都好好摆着),而是为了装隐藏的摄像头,更好地监视他们。
两人终于决定报警,
他们拍了不少‘证据’,但这些证据要不就是不小心被删掉了,要不就是莫名消失。
Trespas和Petra相信,他们的电脑和手机都被人黑了。
两人之后向纽约警局和FBI报警,但奇怪的是,他们都拒绝受理此案,因为他们觉得这根本就不是一个案子。
Trespas和Petra还联系上纽约地区律师事务所和私人侦探公司,可他们也拒绝提供帮助。
但所有人听完两人的话后,都做了同一个举动:
将他们推荐给附近医院。
‘你们还好吧?要不去看看医生吧...’
两人明白了一件事:
他们被人当做疯子了。
但他们坚信自己没有疯。
求助无门后,Trespas和Petra三年时间内搬了9次家,
但watchers就是甩不掉。
有段时间,两人发现自己被蚊子咬了,咬出的包特别大,他们怀疑这些蚊子是被watchers操控的,里面有毒液。
去快餐店吃汉堡时,总能发现食物里有一些苍蝇、不知名的小虫子,
破碎的肚子里,貌似还有虫卵。
他们怀疑,watchers是想诱骗他们吃下这些虫子,给他们下毒.....
最后,最糟糕的事情发生了,
他们发现自己的思维被人入侵了!
Trespas和Petra能够听到自己脑子里传来不属于自己的人声,有时说的是‘我们找到你们了’,有时是‘去死吧’,有时是窃笑....
好了,好了,
到这个地步,他们应该能够明白是自己的大脑出现问题,需要去看医生了吧。
....并没有。
Trespas和Petra仍旧坚信自己是正常的,
他们通过在网上搜索‘gang stalking’(团体跟踪),
找到大量和他们遭遇一样的人,
所有人都如此相信。
这些人,自称targeted individual,简称TI.
他们所遭遇的事像是迫害妄想症,但他们坚称自己没有精神疾病,而是一种特殊暴力的受害者们。
早在2008年,纽约时报就报道过TI群体的存在,
这些人觉得自己被一个庞大的团体跟踪,有时是几十人,有时是超过1000人的组织。
他们能从墙上,或者自己脑子里,听到有人说话,说话声和外面跟踪自己的人是一伙的。
之所以自己能听到,
TI们相信,这是因为自己在睡觉或昏迷时,被跟踪者偷偷在大脑植入了高科技芯片,或者跟踪者在用一种特定频率的工具,向自己说话。
TI的团体非常大,
他们有自己的全球会议....
有‘国际反秘密折磨和监视’组织...
仅这一个组织在脸书上就有3000多粉丝...
有大量互助网站,TI们能在上面找到自己的同类...
在全球各地,都能看到他们的抗议...
希望社会能够知道,他们正在受苦...
为了让更多人警醒,他们甚至还会买下广告牌...
'有组织的跟踪和远程电子干扰。这些秘密的犯罪,你不是唯一的受害者...请拨打xxxxx’
‘老大哥正看着你!
电子干扰等于折磨。全美40万民众受影响,你会是下一个吗?’
在政府会议上,也曾经有TI上台讲述过自己的可怕经历...
2015年,TI们取得过一项重大成功,
说服列治文市议会通过一个禁止使用高空武器的法律。
他们相信有邪恶的外国政府在通过太空设备向自己发射干扰身心的电波...
影响力最大的TI网站,
大概...就是油管了吧...
TI们建了很多专门讨论‘团体跟踪’的频道...
里面的内容是.....
‘如何知道自己是不是一个TI’...
‘团队跟踪——一个跟踪者到底能赚多少钱’...
‘如何检测自己大脑中是否有纳粹植入物/芯片’...
'他们是如何在家中迫害我们的’....
更多的,
是一脸焦虑又憔悴的TI们,
说说这几年的痛苦经历....
每个人的声音都非常平静,
有时甚至会苦笑和自嘲...
即使故事中充满了感觉很荒唐的团体跟踪和思维操控,
他们说话的神态和声音,也会让人觉得,他们是理性的,认真的....
但是....
如果这些是真的,
为什么他们会被跟踪呢?
为什么要做这些,有什么意义?
TI们普遍认为,他们是被随机选中的,
这是一场由政府主导的、偷偷进行的人体试验。
Trespas选择相信这个说法,
在他的推特简介上,他写的是:
人体试验的受害者!纳米合成生物遗传技术通过隐藏LSD(一种致幻剂)来制造莫吉隆斯症和心理控制。
在他的官网上,他写到:
‘我的妻子Petra和我被针对、被折磨,被下LSD的毒多年...这些恶魔用秘密技术,在没有得到我们同意的情况下对我们进行人体试验,摧毁了我们的心、灵魂和身体。’
为了避免被政府试验,
Trespas做了很多抗争,比如给自己造了一顶钢盔,‘屏蔽政府的电波’...
除了政府外,
还有的人,
比如Maria Gordon,
她认为是因为自己和公司的一个同事关系不好,
导致她派人用跟踪的方式,折磨她...
好莱坞顶级化妆师 Billy B. Brasfield 认为,
因为自己是gay,所以被当地的极端基督教组织24小时监视。想让他心理崩溃...
有幻听的TI们认为,
自己身上那些‘可疑’的蚊子包,痘痘等,
都是邪恶组织或政府在自己无意识时植入芯片的证据...
其实,
证明自己是不是真的在受他人迫害,
有一个很简单的检测方式:
直接去医院查查是不是有芯片,
或者去问周围的人,是不是同事或宗教组织在背地搞鬼。
但对这些方法,对TI而言根本无效。
因为他们根本不去问。
因为长期处于被迫害的思维中,TI们对一切充满怀疑。
在TI专家们写的‘Gangstalkingwiki’中(不是维基百科下的‘gang stalking’页面,TI们根本不相信维基百科,认为是被人恶意操控过的,所以自己另外做了一个),
百科上明文写道:
以下这些人都是跟踪者:
1,医生和护士
2,急救人员
3,救火队员
4,私人或公共安保公司的所有保镖
5,心理医生
7,一些私人机构比如大学
8,牙医
9,巴士司机、火车司机、出租车司机
10,老师
。。。。。
基本上把能够提供帮助的人们都扣上了‘跟踪者’的帽子,
尤其是医生和心理咨询师,被认为是万万不能去的,
因为这些人都是被操控的,
一不小心会在身体里植入更多的东西,或者给自己意识催眠...
至于询问周围的人,
因为TI们行事古怪,街上看到的人们会忍不住多看两眼,于是更加加深‘他们都是跟踪者’的想法。
同事、邻居,也会被TI古怪的思维吓到,对待他的态度会有所不同,也会被TI认为是‘跟踪者’,不可信任。
至于亲人、朋友,他们不安的神情也让TI心中警铃大作,病情加重后,也渐渐远离他们.....
‘你会感觉,整个世界都在对抗你’
一段介绍TI的油管视频中说道。
同时,社区里的孤独感也让TI们在网上抱团更加紧密,
也更相信网上的话。
专门研究TI的Lorraine Sheridan博士说:
‘互联网创造了一个封闭的‘意识形态回音室’。人们在这里分享自己不同寻常的想法,而其他人的想法也随之强化了自己的。在这些团体里,没有任何的反对观点。’’
Lorraine Sheridan博士还认为,
目前学界对TI们的关注太少了,导致他们自己抱团,寻找所谓的‘真相’。
在2015年,她写的关于‘团体跟踪’的论文,是第一篇正儿八经描述关于TI的学术文章,
1040个有被跟踪经历的人中,有128人是TI,其中大部分为女性。
Sheridan博士认为TI们是纯粹地拥有心理疾病,并且她描述了他们通常有抑郁症、焦虑症、社交疏离。其中不少人都是无家可归者。
在Sheridan博士的论文发表后,
TI团体怒斥她是‘收了政府的钱’,该文在TI的维基百科中被认为是‘非常不可信’。
虽然争议不小,但在这篇论文发表后,类似的研究仍然不多,
TI还是一个远离大众目光的古怪团体....
2013年,Aaron Alexis在华盛顿海军船厂杀了12人,他是一个TI....
2014年,律师Myron May在弗洛利达州立大学枪杀3人,他是一个TI...
2015年,前海员Gavin Long,枪杀3名警察,重伤三人,他是一个TI...
三人中,其中两人联系过‘国际反秘密折磨和监视’组织,
一人还写过多个关于‘团体跟踪’的书,做过关于它的视频....
在疯狂和迷乱中,他们真的认为对面的人是折磨自己多年的‘跟踪者’,最后扣下枪...
如果,
人们对这些神神叨叨的人们有更多的研究,也许,未来能够避免更多的悲剧...
ref:
http://targetedindividualsua.weebly.com/ti.html
https://motherboard.vice.com/en_us/article/aeknya/the-nightmarish-online-world-of-gang-stalking
https://www.nytimes.com/2016/06/11/health/gang-stalking-targeted-individuals.html--
http://www.briankimmel.com/Templates/GSW/
http://targetedindividuals.blogspot.com/2011/09/lisa-beckers-testimony.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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