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好莱坞就像是一个个竞相爆炸的炸弹,从韦恩斯坦性侵案被披露开始,好莱坞就成了一锅渐渐被煮沸的水。
现在已经到沸点了吗?没有人知道,但我们都知道这一场面对有权有势者倚势凌人的战争远远没有结束。
昨天艾伦佩吉站了出来,她在Facebook上发了一篇长文,披露了自己这些年在好莱坞所受到的性骚扰和不平等的对待。
艾伦佩吉是好莱坞著名演员,主演《水果硬糖》,饰演向恋童癖者血腥报仇的少女,一举成名。
之后在《X战警3》中扮演幻影猫。
凭借小成本制作电影《朱诺》获得了奥斯卡最佳女主角的提名。
她也是《盗梦空间》里的“筑梦师”阿德里安。
2014年,26岁的艾伦佩吉在拉斯维加斯的人权活动THRIVE上公开出柜。
以下是长文的内容:
“你应该干她,让她知道她也是个同性恋。”《X战警3》的导演布雷特·拉特纳(最近被六名女性指控性骚扰或行为不当)这么说我。
布雷特·拉特纳
当时是在我们拍摄之前,开演员和工作人员见面会的时候。
那时我十八岁。他看着一个站在我旁边的女士,她比我大十岁,指着我跟她说:“你应该干她,这样她就知道她自己是个同性恋了。”
当时我还是一个自己都还困扰于自己性取向的年轻人。我知道我是同性恋,但没有对此有明确认知到能够跟别人说出来的程度。
当他说那句话的时候我立刻觉得被侵犯了。
我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沉默不语,周围其他的人也是一样沉默。
这个执导我电影戏份的男人,用这样一个可怕的、无可辩驳的“玩笑”开始了我们几个月的拍摄。
他丝毫不考虑我自己的感受而让我“被出柜”,这种行为我们完全可以视其为恐同。
接下来的日子里我看着他在片场对不同女性说着不要脸的话,我还记得有个女性走过监视器时,他对她的“flappy pussy”做了评价。
我们都有权利将自己的性取向意识视为一种隐私,这跟别人完全无关。
我当时还很年轻,尽管已经作为演员工作了很长时间,在电影片场而不是在充满同龄人的环境里长大,这种情况让我在许多方面都有被羞辱的感觉。
这种公开的、极具恶意的被出柜让我长时间沉浸在自我羞耻的感觉中,这就是恐同造成的毁灭性的结果之一。
让人们因为自我本身而感到羞耻是一种残忍的折磨,其目的就在于压迫和约束弱者。
我被剥夺的不仅仅是自主定义自己的能力。
在我遭遇到恐同的时候,在我对于这个行业和我在这个行业里的未来不情愿、不确定的时候,拉特纳的这句侮辱在之后的许多年里在我的脑子里循环了一遍又一遍。
不同的是我能够向世界宣告自己的主张,用自己的声音去对抗那些在好莱坞或者更广阔的世界里潜藏着的对于LGBT群体不友善的态度。
幸运地是我有现在的地位,我能够帮助那些可能挣扎于是否被接纳、是否能够认清自我并被允许成为真正的自己的人,并让他们能够逃离世俗偏见,健康地活下去。
脆弱的年轻人们,他们并没有像我这样的优势,所以他们经常地被削弱,世俗让他们觉得别无选择,这世上并没有他们想要的那种桃花源。
我曾经和布雷特陷入一场争执,在众多人面前,他利用职权对我施压,让我穿一件写着“拉特纳队”的T恤。我拒绝了,但他坚持让我穿。
我说,“我跟你不是一队的。”那天之后不久,那部电影的制片人到我拖车里跟我说“你不能那样跟拉特纳说话。”
我被训斥了一通,而拉特纳屁事没有,他没有因为公然恐同和我们都目睹的辱骂的行为而被惩罚,或者被辞退。
我当时十八岁,完全不知道应该怎么去应对这样的情况。
从十岁开始我就成了一个专业的演员。我很幸运,能够跟众多品行俱佳、令人尊敬的合作者们共事,他们无论是否在摄影机前都言行一致。
但是我上面所描述的行为是普遍存在的。这些滥用权力的上位者,无所不用其极地让你感受自己的渺小,让你时时处处都有不安全感,让你感觉你自己应该反过来感激他们。
我十六岁的时候,一个导演带我去参加一个晚宴,必须说一下,这个晚宴非常具有专业性、非常常见。
他在桌子下面抚摸着我的腿,然后说:“这种事情必须得你主动,不能我主动。”我拒绝了,也非常幸运地逃离了那样的局面。
在工作期间我的安全完全不能被保证,有这样的觉悟是很痛苦的。一个我为之工作的成年当权者想要潜规则我。
几个月后我又被性骚扰了,一个导演让我去跟一个二十多岁近三十的男人陪睡。我没去。
这还只是在我十六岁那年发生的,因为我是一个身处于娱乐圈的青少年。
看看那些说出了好莱坞性侵害的未成年人们都是什么下场。他们有的已经离开,在资本的滥用里迷失或者自杀,永远地离开了。
而他们的施害者呢?仍然工作着,甚至就在此刻我写着这些的时候,这些施害者依然在被保护着。
你知道他们都是谁,关起门来大家都在经常性地谈论着他们,就像还没被曝光之前的韦恩斯坦。
如果像我这样一个拥有显著特权的人,都只能沉默,甚至只是说出个名字都要冒很大风险,那么那些没有我所拥有的一切的人又有什么选择呢?
让我们想想如今社会上风行的对女性的暴力,大多数是针对低收入女性,其中尤其是有色人种、跨性别人士、酷儿群体和本土中的女性。
她们因为自己的经济状况和对于司法系统的严重不信任而对这种迫害保持缄默,而这只会使压迫愈演愈烈。
如果我感觉自己有危险,我会雇佣安保。
我有钱和保险,能让自己接受心理健康的治疗。
我有特权,有平台能够确保我写下这些并让这些内容公开,但是那些处于社会边缘的人群没有任何途径去接触这些资源。
现实就是,有色人种、跨性别人群、酷儿群体等等的女性已经抗争了许多年。
作为一个白人同性恋,正是因为这些杰出而勇敢的人牺牲自己的生命来为后人铺路,才让我能够从中受益,才能够让我拥有现在所有的特权。
白种人霸权持续压迫有色人种,迫使她们保持缄默,正是由于这些领头人的抗争我才能有现在的权利。
她们正是我们需要倾听、需要学习的人。
这些施暴者使我们感觉权利被剥夺,感觉被他们的权势压制。别忘了现任最高法院法官。
他被Anita Hill指控性骚扰,他的证词根本不可信。
另一个特骄傲地把自己的骚扰模式告知给娱乐记者。
有多少媒体产业中的男性被曝光,我们才能明白形势的严峻,才能要求我们本该拥有的权利,本该拥有的基本安全和尊重?
比尔科斯比以专横闻名。他犯下了许多罪行,但很多人跟他沆瀣一气。更多的人则选择忽视这些罪行,从另外的角度去看他。
哈维也是以专横闻名,他所做的跟比尔科斯比别无二致,而周围人的态度也是一样,一样沉默,一样助纣为虐。
电影制作人罗曼波兰斯基,他曾下药迷奸一个女孩。
我之前听说行业谴责了韦恩斯坦的行为,而且承诺会作出有效的改变。
但是,我们还是面对现实吧:施暴者的名单太长了,而且他们始终被现状所保护。我们还要工作,我们没法儿绕过他所做的事情来看待这个人。
我参演过伍迪艾伦的电影,这是我电影生涯中最大的遗憾,甚至是羞耻。
当时我还无法发出自己的声音,或者说我整个人都很迷茫,而且很有压力,因为每个人都理所当然地觉得“那是伍迪艾伦的电影,没有人会拒绝伍迪艾伦的电影。”
然而,不管怎么说,这是我的选择,这是我决定去参演的电影,我选错了,我做错了。
我特别想看看这些男性被迫面对他们所作的孽时的样子。
我想让他们不再有权势。
我想让他们坐下来想想,如果没有了他们的律师、财富、名车、豪宅和他们“花花公子”的名头,他们自己到底是谁。
我最希望的,是能够使那些受害者不再被折磨。让整个好莱坞觉醒,开始为这些我们都身在其中的事情尽一点责任。
我希望我们都能够反思这个特有的问题,以及这种权利滋生的霸凌是如何导致巨大的痛苦的。
针对女性的暴力在这个城市乃至整个世界风行,这种大量涌现出的不道德和不公正,究竟是怎样去影响整个社会的呢?
在美国,对怀孕妇女健康威胁最大的原因之一竟然是谋杀。有色人种的跨性别女性只能期望活到三十五岁。
我们必须谨记,这些暴力的后果是受害者出现心理健康问题、自杀、饮食失调、药物滥用等等现象。
我们到底在害怕说什么?为什么我们不能开诚布公地说出来?女性,尤其是社会边缘群体中的女性,她们永远沉默着。
而有权有势的加害者们却能尽情地说出他们想说的话,想怎么撒谎就怎么撒谎,还能不断地从中榨取利益。
这样的清算我们已经等了太久太久,但它是必须的。行为准则必须被强硬执行,才能确保我们基本的人身安全和尊严,这无疑是很可悲的。
包容和代表就是答案。
我们已经知道现状是持续性以不公、迫害的行为来保护和维持它自己的安全。
千万不能让这种行为常态化。
不要通过它们的严重程度来比较错误或犯罪行为,错了就是错了,不管多小的错。
不要让你自己对勇敢站出来的受害者发出的声音感到麻木。
不要停止要求我们的公民权利。
我感激每一个大声对侵害说“不”的人。你是在打破沉默,你就是先驱。
艾伦佩吉的长文里讲了很多,有她自己的经历,反射的更多是好莱坞的行业现状,到更大范围内的女性被侵害的事实。
今天,艾伦佩吉站出来了,就像她自己说的,她就是先驱。
但现状却不能容许缓慢的改变。最近好莱坞一系列性侵案的最新一集,是喜剧演员Louis C.K.被指控性骚扰。
他自己也发了声明,证明这些指控是真的。
“这些指控是真的,那时候,我跟自己说,我所做的事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因为我都是先问过了,才把我的性器官给女性看,这也是真的。”
“后来我才知道,当你的权利凌驾于另一个人之上,以询问的方式让她们看你的性器官,这并不是一个正常的问题。这对她们来说是一个尴尬又绝望的境地。”
“我已经在我漫长而又幸运的职业生涯里,说出了一切我想说的话。我现在会回过头去,用很长的时间去倾听。”
一个加害者承认了他的罪行,但更多加害者的名字还在知情者保持缄默的嘴里。
希望越来越多的受害者能够站出来大声疾呼,让世界听到你们的声音,做自己的先驱,也做别人的先驱。
公众号
英国时报
长按识别左边二维码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