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周董昨天出了新歌以后,歌迷纷纷表示歌词太土,要众筹请方文山写词。原歌词是这样的:
不爱我就拉倒
周杰伦、宋健彰版
寒流来了 刚好
刚好可以 把你手放外套
把安全帽戴好
不让你在 爱情路上跌倒
加速狂飙 你说不要
爱的险你不想冒
不想被套牢
他的怀抱 真比我好
你幸福就好
不爱我就拉倒
离开之前
不要爱的抱抱
反正 我又不是没有人要
哥练的胸肌
如果你还想靠
好胆你就麦造
好吧我就整一个方文山版给大家看看,满意不?
方文山版
月光掉下 刚好
刚好可以 把你影折画稿
把柳枝婉转好
不让你在 黄沙路上苍老
遣马城郊 你却潦草
旧时光你不想聊
触手纸伞飘
他的长袍 真比我潮
你微醺就好
不为无情弯腰
转身之前
不用缱绻相告
反正 青石板下不止一瓢
我点的樱桃
如你眼波妖娆
如老树根缠绕
以上纯属玩笑,顺手贴篇旧文:
为什么说《菊花台》不是一首好歌词
你的泪光/柔弱中带伤/惨白的月弯弯/勾住过往
夜太漫长/凝结成了霜/是谁在阁楼上/冰冷地绝望
雨轻轻弹/朱红色的窗/我一生在纸上/被风吹乱
梦在远方/化成一缕香/随风飘散/你的模样
菊花残/满地伤/你的笑容已泛黄/花落人断肠/我心事静静淌
北风乱/夜未央/你的影子剪不断/徒留我孤单/在湖面成双
花已向晚/飘落了灿烂/凋谢的世道上/命运不堪
愁莫渡江/秋心拆两半/怕你上不了岸/一辈子摇晃
谁的江山/马蹄声荒乱/我一身的戎装/呼啸沧桑
天微微亮/你轻声地叹/一夜惆怅/如此委婉
菊花残/满地伤/你的笑容已泛黄/花落人断肠/我心事静静淌
北风乱/夜未央/你的影子剪不断/徒留我孤单/在湖面成双
菊花残/满地伤/你的笑容已泛黄/花落人断肠/我心事静静淌
北风乱/夜未央/你的影子剪不断/徒留我孤单/在湖面成双
音乐我是不懂的,流行也好,古典也罢,对我来说只有主观的好听不好听之分。周杰伦的慢节奏歌曲我一向是觉得婉转动听的,特别是他自称的“中国风”,的确颇有中国古典韵味。但他的黄金搭档方文山所写的歌词也一并被交口称赞,我却并不以为然。
初读之下,方文山的作品词藻华丽、意象丰富,并不似普通的流行歌曲一样只知道堆砌你侬我侬的大白话,一遍看下来只能感觉得到一种朦胧的意味,似乎得到了朦胧诗风、印象画派、意识流小说的真传,比一般词作者要高上一筹。
但是依我的理解,朦胧诗之所谓朦胧,只是句意的深奥难辨,整体的布局层次和局部的语法逻辑应该还是严谨的。反观方文山的词作,只是很多相似意象的拼凑,整体词意却模糊不清。各种意象对主题的切合程度是足够了,却缺乏系统合理的安排。所以他的词作给人的感觉就是过于天马行空,跳跃性太大,甚至不知所云。
看这首《菊花台》,从词意来看,“你”或许是指菊花,或许是指某女主角,或者拟人,或者双关,这并不能清楚地分辨。而“一身戎装”的“我”是男主角,这应是确信无疑的,明明在“呼啸沧桑”呢,何以突然又会“在湖面成双”?如果说“我”是在湖里的船上,为何又要说“怕你上不了岸”?到底是谁在湖上?这样人称的变化着实令人费解。另外,阁楼上的人和朱红色窗里的人又是谁?一会儿湖,一会儿江,一会儿天微微亮,一会儿夜未央,一会儿月色撩人,一会儿又下起了雨,这种时空错乱也让人摸不着头脑。
而且他的创作缺少字斟句酌的严谨态度,押韵的句子往往随手拈来,也不管能不能解释得通。什么叫“凋谢的世道”?什么又叫“呼啸沧桑”?马蹄声乱可以,马蹄声荒又是什么意思?词的描述背景是古代,不会有老照片,笑容又怎么会泛黄呢?“剪不断、理还乱”的是离愁,影子又如何“剪不断”呢?从字面上可以引出很多附会的解释,或许这种解释也是作者的本意,但这样的表达是否通顺达意呢?
再者,就诗歌来讲,意境气味大都来自于形象的描述,抽象的形容词总不如具象的动词和名词来得直观,来得有力。比如说了泪光“柔弱中带伤”,但到底如何柔弱如何带伤?听者心里无法形成一个具体的轮廓。“冰冷地绝望”是把“绝望”当动词来用了,但“绝望”这一情景过于抽象,还不如用“凝望”让人容易想见。即便是在他比较成熟的作品《发如雪》中,也免不了这个毛病,“爱在月光下完美”,完美得很虚浮,很敷衍。当然,他的每首作品也并不乏佳句,比如月弯勾住过往、长夜凝结成霜、心事静静流淌,这样的句子就虚实相生、情景交融,对回忆、心情这样抽象的内容都做出了形象化的表达。只是歌词整体的散漫却掩盖了这样的灵光闪现。
或许有人认为这只是流行歌曲,并非文学创作,何必那么苛责呢?其实我一向认为歌词和诗歌并没有本质区别,唐诗宋词本来也就是当时的流行歌曲,不见得文人诗歌就比流行歌词高雅。不过当今的流行歌词作者水平确实良莠不齐,即便如方文山这样有点功底和才气的,也沉不下心来,语句因凑泊而凌乱,经不起推敲。想起另一个著名的词作家林夕,他的作品就不仅词句精致流畅自然,而且表达含蓄富于诗味。相比之下,方文山的作品词句要粗糙许多,而且词意也只是做到了表面的朦胧,并没有做到内在的蕴藉。
诗歌本就是音乐的衍生物,但如今两者却似乎已然分道扬镳,俨然一个是阳春白雪,一个是下里巴人。如果让诗人和作曲家各自放下姿态进行合作,不愁创作不出完美的作品。罗大佑就曾经为徐志摩的《歌》、余光中的《乡愁四韵》作曲,陈贤德、张弼也曾为胡适的《兰花草》作曲,邓丽君的《但愿人长久》、《一江春水向东流》、《芳草无情》可谓古词今唱的经典。若能够多些这样的作品,无论你是痴迷于音乐,还是热衷于文学,都能够同时高歌低咏、击节赞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