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微友:
自小接受的人类学教育告诉我,地球人类大体按照肤色分成三种——白种人、黄种人和黑种人。
对这样的说法,我一直表示色盲得紧。如果说黑人和白人确实肤色深浅天差地别,但我们东亚人和欧洲人的皮肤真的有这么大的差异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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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一下上面这张“川金汇”的照片,我们可以说金委员长油腻少年、川老爷子红光满面,但我无论如何分析色调,也无法得出“一个是黄苑仙葩,一个是白玉无瑕”这样的结论。
我来澳洲这么久,也注意观察过那些所谓“白种人”的肤色,确实也看到过一些肤色浅得犹如透明的女孩,但大部分人都还是带着些淡黄的色调的。
更何况,我们中国人也不乏冰肌玉肤的美女啊,比如说下面风头正劲的这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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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来看看这位西方最著名的大美人,就算是脸上抹了这么多的石灰,你能说她比冰冰更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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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次,我把这个问题抛给了我的澳洲同事“白种人”Michael:“为什么你们被称作白种人,而我们被称作黄种人?我觉得我们的肤色没什么区别呀!”
Michael的回答让我大吃一惊:
“这只是白人为了显示自己高人一等而发明的种族主义言论。”
Michael说,从前欧洲人贵族一直在室内养尊处优,所以皮肤白皙;而农民长年在露天风吹日晒,所以皮肤黝黑。肤色浅是一种社会地位的象征,因此欧洲人以白皮肤为荣,就把其他人种都列为有色人种。
其实,这样的肤色歧视在中国也存在。但令我困惑的是,“黄种人”这个说法怎么会是欧洲人的发明呢?我们中国人不是一向以“黄种人”自居和自豪的吗?
王力宏说我们是“黑眼睛、黑头发、黄皮肤”,刘德华说我们“黄色的脸,黑色的眼,不变是笑容”,罗大佑要我们“请别忘记我永远不变黄色的脸”,甚至谢霆锋有首歌名字就叫《黄种人》。
有人还把海外华裔的后代称作“香蕉孩”,即黄种人的外表、白种人的内心。
那么,这种肤色分类法到底是怎么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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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作俑者是德国医生冰露焖百合(Blumenbach)。他的生平爱好跟庖丁一样,就是解剖,当然解的不是牛,而是人体。解就解呗,他还喜欢同时玩点大家来找茬的游戏,拿起放大镜寻找各种人体之间的区别。
冰医生阅尽五洲四洋骷髅无数之后,终于发现了不同地域高等智慧生物之间的“重大差异”,于是把人类分为五种:
欧洲的高加索人种,也称白色人种;
东亚的蒙古人种,也称黄色人种;
东南亚、太平洋诸岛的马来人种,也称棕色人种;
次撒哈拉非洲的埃塞俄比亚人种,也称黑色人种;
美洲的阿美力坚人种,也称红色人种。
他还声称,高加索人种是世上最好看的人种。这种说法的大言不惭程度,跟都德《最后一课》里说“法语是世上最美丽的语言”一样让我目瞪口呆,估计iPhone X的人脸识别功能也会对他表示无能为力。
其实只要对世界各地人群略加观察就会发现,肤色和种族的对应远远不止这么简单。
非洲人的皮肤并非黑色,而是深棕色,也呈现出各种深浅程度;
东南亚人好多人的皮肤颜色跟东亚人一样浅,深色皮肤的比例比东亚人高,但个人认为跟日照强度有关;
印度、中东这类地方肤色南北差异巨大,皮肤极白极黑的印度人我都见过;
美洲印第安人被称为红色人种更是无厘头,我怎么看都没看出红在哪里;
即便欧洲人自己所谓的白,各个地区之间也是深浅不一的,北欧人可能肤色更浅,但其他地方的欧洲人肤色也就跟东亚人差不多。
从十七世纪到二十世纪初期,这样的“科学种族主义”在欧洲有很大的市场。达尔文就把人类分成“文明种族”和“野蛮种族”,称“野蛮种族”终将被“文明种族”所消灭。美国独立先驱杰斐逊还对“非洲人为何低等”进行过科学研究。
这股强分人种高低的风气愈演愈烈,到后来出了希特勒这样一位集大成者以后,西方社会才意识到“科学种族主义”的危害。二战以后,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提出,人种划分并没有充分的生物学依据,完全是人类社会自行创造的神话。
但是,当时的欧洲人民自己喝这样的迷魂汤喝得津津有味也就罢了,中国人却也照单全收甘之若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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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清大咖梁启超听到了欧洲发达国家传来的先进理念,就说:“凡黑色、红色、棕色之种人,其血管中之微生物,与其脑之角度,皆视白人相去悬殊。惟黄之与白,殆不甚远。故白人所能之事,黄人无不能者。“
明明是欧洲人贬低异族、自抬身价的歪论,却如此笃信不疑;抛出“黄种人只比白种人差一点点”这样的论调,实际上是打了自己的脸,却还以为给自己脸上贴金。
东亚人的外形相貌跟欧洲人确实呈现不同的特征,但完全不必给自己贴上“黄种人”这样的标签。一来与实际不符,容易让人无端怀疑自己是色盲;二来是种族歧视的产物,容易让人陷入被歧视妄想症不能自拔。
话又说回来,如果我们真以黄皮肤为傲的话,不妨想一下,为什么美白产品又那么畅销呢?为什么要说“一白遮千丑”呢?为什么大家都热衷“白富美”呢?
荞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