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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眼整个美国,大概没有几座城市会有机会上演这样的逆袭故事:从小在非裔聚集的公共住房区长大,兄弟姐妹中一人因吸毒过量而死,另一人至今仍在狱中,但她却曾坐上过旧金山市最高官职,并将旧金山历史上首位非裔女性市长的殊荣收入囊中。
现在,她是旧金山市长竞选候选人中最受瞩目的一位。在获得了大量的公开背书后,支持者正坐等她迎接瞩目时刻,对手们则静候她成为被反转对象。
6月5日逼近,她会向前一步,还是就此止步?
布里德接受美国中文网采访
美国中文网官子俊摄
现年43岁的布里德(London Breed)是现任旧金山市第五选区议员和市议会主席。她是土生土长的旧金山人,从小居住在非裔聚集的公共住房内,由祖母一手带大。布里德对底层民众的贫苦有着深刻的体验,她的妹妹死于毒品注射过量,弟弟至今仍在狱中。
“(我们)5个人挤在月租金900(美元)的房子内,所有的朋友都不想到我们住的地方去,因为那里还有个别称叫‘OC’,就是失控的意思(out of control)。”布里德向美国中文网这样描述她小时候的生活状态。她也曾写文回忆过幼年时的生活,称“‘回收’就是用旧蛋黄酱罐子当容器”,“暴力从来就在不远处”,“每个星期一次,总会推着祖母的手推车到社区服务室,领取政府发放的日用品”,“圣诞礼物永远是要穿上学的衣服”,“直到消防局开始举办玩具捐赠活动,才能领到玩具”。正因如此,布里德发自内心地希望,所有人都不要再过她小时候那样的生活。
虽然早年生活相当艰苦,但布里德得以通过自身努力获得良好的学校教育。从旧金山伽利略高中毕业后,她考入加州大学戴维斯分校,主修政治学,专攻公共服务,并辅修非裔美国人研究。后来,已经走上工作岗位的她又从旧金山大学取得了公共管理硕士学位。
←布里德学生时代
↓布里德与祖母合影
像布里德这样出生的孩子或许很难有大气候,不少人也许会这样轻易断言。不过,布里德用自己的人生轨迹击破了众人的想象。这一方面离不开她的个人奋斗,另一方面或许也是因为她“赶上了好时机”。布里德念大学期间,旧金山诞生了历史上首位非裔市长布朗(Willie Brown)。在两届旧金山市长之外,布朗还曾在加州众议会任议员长达数十年,并出任第58任加州众议会议长,其对旧金山市的政治版图影响深远。在布朗之后的两任旧金山市市长纽森(Gavin Newsom)和李孟贤(Edwin Lee)都曾受其提拔。布里德念大学期间曾在布朗的住房和社区服务处实习,这为她日后走上政治之路打下良好基础。
投身公职之前,布雷德在2002年成为非裔艺术文化社区的执行总监,在此期间,她筹集到超过250万美元的资金用于翻新该社区大楼。因为这份工作的突出成果,她在2004年被任命为旧金山重建局委员会委员。2010年,布里德又被时任旧金山市长纽森任命为消防委员会委员。
2012年,布里德赢得一场重要胜利。她击败在职议员奥拉吉(Christina Olague)当选为旧金山第五选区议员。过去多年,在职议员被竞争对手击败在旧金山实属罕见。2016年,布里德成功获选连任。在此之前,她于2015年被推举成为旧金山市议会主席。这个被视作旧金山市“二把手”的职位让她在2017年12月12日李孟贤离世之后顺理出任代理市长。布里德也由此成为旧金山历史上首位非裔女性市长。
布里德成为议长
布里德成为代理市长受瞩目
“我想她的团队可能有些过于心急了,布里德多历练几年再出来可能会更好”,一位服务于布里德竞争对手的资深华裔社区观察人士私底下向美国中文网如述表示。布里德此次参选,多少确实有些被推着走的意味。晚于里诺(Mark Leno)、金贞妍(Jane Kim)和阿里奥图(Angela Alioto),布里德是主要实力候选人中最后一个宣布参选的。2018年1月6日,在申请截止日期到来之前,布里德通过推特正式宣布,参选今年6月5日举行的特别选举,正式向旧金山市长职位发起挑战。
“我之前确实对此(竞选市长)有所考虑,但只停留在考虑的层面”,布里德告诉美国中文网,即便是刚刚当上代理市长时,她也没有对竞选进行过明确的计划,“直到担任代理市长一段时间之后,在此期间所做的一些工作成果才让我觉得自己可以胜任市长的职位”。
宣布参选之后,各种压力接踵而至。由于宣布参选,为了削减其在职优势,布里德的代理市长职位很快被其他议员们投票拿下。2018年1月23日晚,在一场漫长的投票之后,布里德交出代理市长之职,不参与竞选的麦法恩(Mark Farrell)接替出任过渡市长。
“并没有多愤怒,只是为此感到失望”,回忆起那天晚上,布里德告诉美国中文网:“我仍是旧金山市议长,还需要与各位议员协同合作,不希望一些政治上的琐碎妨碍旧金山市的整体发展。”
布里德被支持者簇拥
布里德失去代理市长职位
布里德通过推特宣布参选
“我不是一个理论家”,布里德在宣布参选的推文中说:“我相信在旧金山,我们能够成为一体,没有任何问题不能解决。”本次旧金山市长竞选的四位主要候选人——布里德、里诺、金贞妍、阿里奥图——都是民主党,政见相差不大,但布里德是其中相对温和的存在,这与纽森、李孟贤一脉相承。
在不少布里德的支持者看来,“她更为务实,也更愿意倾听不同的声音”。虽然支持大麻合法化,但布里德认识到华裔社区的强烈需求,在反对大麻进驻华埠上与华裔社区意见相近,与此同时,她重视安全议题,承诺为华埠增派双语警力,也为她赢得了不少华裔选民的好感。迄今为止,布里德是获得最多华裔民选官员和社区领袖背书的主要候选人。旧金山潮商会会长林志斯和著名侨领方李邦琴都为其组织过声势浩大的筹款晚宴。
代表旧金山第四选区的华裔议员汤凯蒂(Kitty Tang)表示,这些年来,她一直和布里德在市议会共事,十分了解布里德,无论当市议会主席还是代理市长,都是一名合格的人民公仆。前旧金山市议会主席、现加州众议员(David Qiu)邱信福指出,自己曾与布里德在市议会工作,对布里德的做事风格十分了解,布里德是说一不二的人,说做一件事情就会把该事做好。
布里德从不避讳与华裔社区的亲近,她踊跃参与华裔社区举办的各类活动,积极推进对李孟贤的各项纪念,并将中文名字印在竞选徽章上。“我非常喜欢布里德的中文发音”,布里德告诉美国中文网,她的高中时代有不少华裔同学,其中一位朋友为她起了布里德这个名字,从此,布里德作为她的官方中文名字一直沿用至今。
布里德在华埠为竞选造势
布里德获重要背书
虽然获得了不少背书与捐款,但这也为布里德带来不少麻烦。一些人质疑布里德收取政治献金,她与科技界的过从也被反对者攻击。布里德的捐赠者中包括著名科技公司风投人Ron Conway,其也是前市长李孟贤的主要支持者。在1月23日晚的投票决议中,一些议员以此为据,指责布里德与科技界联系过密。
旧金山市过去几届市长对于科技公司都持友好态度,为此,紧邻硅谷的旧金山在过去十来年间迅速发展成为美国科技新中心。不过,科技公司为旧金山市带来的负面影响也受到越来越多旧金山市居民的注意。对于是否将继续支持科技公司发展,并欢迎更多科技公司入驻,布里德没有正面回答美国中文网记者提问,但她指出,目前不少科技公司在旧金山市设有办公室,但他们的不少雇员则并非旧金山市居民,也未向旧金山市的发展尽到足够责任。今后,她将促使这些科技公司雇佣更多旧金山市居民,并为旧金山市发展承担更多社会责任。
相比于与科技界的“暧昧”,在布里德的反对者看来,“安全注射站”(Safe Injection Center)的推进则更令人不安。在布里德的主导下,旧金山将在今年7月开全美先河,推出供吸毒人士注射毒品的“安全注射站”。不少反对者直言,“这完全是政府鼓励非法行为”。
“我第一次听到这个想法时也很震惊”,面对质疑,布里德向美国中文网解释称,此举是她在组织专门小组调研之后的结果。据悉,旧金山市现有超过2万名居民经常注射药物,每年约有100人因过度注射药物致死。布里德的妹妹就是其中的之一。她向美国中文网回忆称,妹妹在因过度注射药物濒死之前得不到任何专业的指导与救助,她临终前的惨状一直令布里德心有余悸。旧金山市计划当中的“安全注射站”在全美范围内属首例,但在全球范围内并不罕见。
在布里德看来,“安全注射站”是为了减少吸毒人士在公众场所注射带来的负面社会影响,使得他们能够得到医护人员的监管与救助,并防止针筒污染街道、传播疾病。如今,注射针头在旧金山的大街上随处可见,对此,布里德认为“不采取行动不是一种解决方案,也不是一种选择”,“安全注射站”是解决问题的一种尝试。
布里德在旧金山街头
布里德与竞选团队在一起
很多时候,出现在公众场合的布里德像个爽朗的大姐。出生底层的她了解民众疾苦,也常常展现出愿意倾听的一面。不过,就像布里德的支持者所言,她是务实的行动派,也不惮于表达强硬观点。采访正式开始之前,她侧过头与竞选团队的公关负责人说:“我知道你对这条项链有点意见,但我真的很喜欢它。”于是,她最终还是戴着喜欢的项链出现在镜头面前。
作为温和派,布里德大体上延续了李孟贤的政见。这对她来说是把双刃剑,支持者可以清晰地看见她将带旧金山去往何处,反对者则会质疑这是否是旧金山最好的归处。
面对最终的决选日,布里德有些小雀跃,'那一天怎样都会到来,我们现在只是等着它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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