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2015年起,英国皇家宫廷剧院(Royal Court Theatre)与英国文化教育协会(British Council)共同举办的中国新剧本写作计划走过成都、北京和乌镇。去年,皇家宫廷剧院的四位英国专家先后两次来到中国,为16位八零后中国青年编剧带来两次“新剧本写作”工作坊,指导、协助他们各自完成一部关于当下中国和中国人的全新剧本,并在乌镇戏剧节展示。
在刚刚过去的这周,英国皇家宫廷剧院举办中国新生代编剧原创剧本演读会(New and Now: Plays from China),首次在伦敦迎来3位中国青年编剧:陈思安、张在、杨静观。她们有力、幽默和原创性的剧作,折射出一个令人惊叹的、急速变化的当代中国社会。让我们通过采访走近这次活动,了解她们与戏剧的渊源。
△ © Helen Murray
陈思安
《在荒野》(Underpass)
小说家,诗人,戏剧编导,译者。
生于1986年4月,工作居住于北京。
《翼》女性诗刊执行主编。剧读品牌 “声嚣” 发起人及运营者。
艺述君:你能向读者简单地介绍一下自己吗?
陈思安:我是陈思安,是一个作家和剧场工作者。我的写作主要涉及小说、诗歌、戏剧及电影剧本。对于剧场中的实践,除了作为编剧和导演外,我还对灯光设计、舞台设计非常感兴趣。
艺述君:在创作的过程中和之前的创作有什么不同?
陈思安:在我此前的剧本创作中,创作前期的工作基本上都是自己完成,只在剧本进入编演周期后才开始跟导演、演员们一起工作。而这次的新写作项目则是从创作初始便跟RCT的编剧、导演和其他15位中国编剧一起工作。可以说在剧本创作的每个阶段——从概念开始,到初稿,再到历次修订——都在小组讨论和集体讨论中开展。这个体验是跟之前全然不同的,非常刺激,充满挑战。
艺述君:能简单介绍你这次的作品吗?
陈思安:我参与这次工作坊创作的剧本中文名叫做《在荒野》,英文名 UNDERPASS。我在2013年看到了一篇新闻报道,叫做《回不去家的人》,记者采访了几位流浪者,他们从家乡来到城市,因为各种复杂的原因,没能成功融入城市生活,却也不愿回去故乡,就这样悬挂在了城市和故乡之间。这篇报道给我带来很多想法,我总是不时会想起它。在2016年的工作坊开始后,我便提出希望以这个故事作为灵感来写作一个剧本。
△ © Helen Murray
艺述君:你有众多较为成熟的戏剧作品,你觉得戏剧最让你着迷的部分是什么?如果不是戏剧,你觉得你今天会活跃在其他哪个领域?
陈思安:戏剧最令我着迷的部分,是写作中无法尝试的一些东西。比如在剧场中实验每一盏灯光角度微调带来的奇妙的光影变化,演员每一次排练和演出碰撞出你无法预测的新鲜表现,观众们沉浸其中跟着创作者一起体验世界的神奇,永远无法重复第二次、每场只存在一夜的演出现场,以及其他艺术品类无法比拟的仪式感。这些都是令我极其着迷的东西。如果不是戏剧,我大概主要就是在写作吧。
艺述君:除了编剧,你还是导演。作为创作者,你觉得你在创作的过程中,“写”和“导”有什么差别?你在“写”和“导”之间如何转换角色?
陈思安:如果说这个工作坊给我带来的启发,那么关于这一问题的思考便是我的另一个重要收获。我以往的作品,比较多是由自己导演,而自编自导的作品需要克服的问题很多。最大的问题是,如何不要过分沉浸在自己营造出来的那个世界和氛围中,学会站在事外以他者的角度去重新思考这个作品。以及,你是否能够有勇气去挑战自己的能力和极限,因为很少人愿意去写自己作为导演(在技术或成本上)无法实现的文本,但这些想法对于写作本身来说是有折损的。所以比较好的选择大概就是,抛开一切现实问题去逼迫自己写出现有能完成的最好的文本,再用这个文本逼迫自己去突破自我来呈现它。
张在
《三月天,娃娃脸》(Babyface)
射手座上升双鱼,山东人在上海,毕业于华东师范大学。
其剧作《惊山鸟》在2017年全球泛华青年剧本创作竞赛中获奖。
艺述君:张在是你的笔名吧?这个名字背后有什么故事或隐含的意义吗?
张在:“在”就是“存在”的意思,希望自己永远简单纯粹。
艺述君:你是如何和英国皇家宫廷剧院结缘的?什么时候开始参与到这个写作项目的?
张在:刷朋友圈的时候看见这个项目,然后就手忙脚乱地投了申请。所以刷朋友圈还是有必要的,哈哈。
艺述君:能简单介绍你这次的作品吗?
张在:写了一场非典型婚外恋,但你会看到这两个人跟普通CP一样,千疮百孔,可爱也可怜。
艺述君:这次的作品和以往的作品,从形式到内容,你觉得最大的不同之处是在哪里?
张在:《三月天,娃娃脸》延续了我之前作品《惊山鸟》的特质,深入探讨两个人的关系转变。只是这次写的是激情之爱的边界。
△ © Helen Murray
艺述君:参与这次新写作项目最大的感慨和收获是什么?
张在:受到了很大鼓励,决定在写作这条道上走到黑。
艺述君:你还在一家影视公司就职创作策划,目前有在进行什么项目吗?公司对你参与这个项目是支持的态度吗?你如何平衡公司(商业)创作和个人(艺术)创作?
张在:公司正在把一部关于上海的著名长篇小说改编成影视作品,我更多是在跟组学习。能加入这家公司,我感到三生有幸。商业创作更像按单发货,更多考虑用户需求,而且商业和艺术完全是可以融合的。但不论商业还是个人创作,都得手艺好。
杨静观
《咸城》(Salt City)
四川人,1990年出生,毕业于中央戏剧学院戏剧文学系。
供职于papi的酱工作室papitude。
《咸城》是她在中央戏剧学院之外首部公演作品。
艺述君:你是如何和英国皇家宫廷剧院结缘的?什么时候开始参与到这个写作项目的?
杨静观:是我的研究生导师彭涛老师分享给我们一个pdf文件,介绍了RCT将在中国开展一个叫做“新写作”的创作项目,我报了名。2015年投送了一个在校期间写好的剧本,2016年夏天参加第一次工作坊。
艺述君:能简单介绍你这次的作品吗?
杨静观:讲了一位退休工人的故事,他认为自己新交了一个外省女朋友,他的一双儿女对此作何反应。启发来自工作坊大家聊到的一些话题。
艺述君:这次的作品和以往的作品,从形式到内容,你觉得最大的不同之处是在哪里?
杨静观:最大的不同之处在于,以前写的戏是作业,这次写的戏是作品!我在学习和尝试,写一个像戏的戏,在文学性和戏剧性之间找到一个平衡,这次好很多了!
艺述君:你在北京待了十年,你觉得北京的剧作氛围、大环境如何?
杨静观:其实我不太清楚,北京对我来说就是交道口附近,和我的三两个同学。我只知道我和她们,各自生活里都有艰难时期,现在也都回到了北京。暂时。
△ © Helen Murray
艺述君:你还为papi酱的工作室papitude编写短视频剧本,那是怎么样的一种体验?
杨静观:这是我人生中第一份工作!现在已从全职转为兼职。工作内容基本上是脚本创作,但是我写的东西采用率很低:)这份工作要求我去关注最具有普遍性的现实,这是对我帮助最大的地方。另外,papi其人非常好!
艺述君:写短视频剧本和这次的剧本相比,有什么共同之处吗?你觉得两者最让你享受和头疼的部分分别是什么?
杨静观:没什么共同之处,基本上。短视频脚本的话,我们一般说这种工作叫做“互联网内容创作”,也不知道谁先这么表述的,我觉得很有道理,之所以叫“内容创作”,大概是因为形式不拘吧。感觉是种全新的体裁,还在调整和适应全新的媒介和语境。最头疼的地方是,我都不擅长。但是我也干不了别的,所以有事情在做的感受,就是我最享受的部分了。
△ © Helen Murray
……剧本的创作是为了呈现出一部供人分享的文本,这个“供人分享”不是指它必须通俗易懂人人都能明白,而是它的存在是为了给演员、导演、工作人员和观众共同分享。它很难说是只属于编剧“个人”,在这个过程中,每个参与者都贡献出了属于自己的理解和特性。作为剧作家需要接受这一点,也与这一点不断磨合相处。
——陈思安
以上三位戏剧新人的创作和分享对于皇家宫廷剧院和英国观众而言,如同一扇窗户,透过它得以从新生代的视角观察转型中的中国。不论是刚崭露头角的新人还是已经功成名就的大腕编剧,作为创作者都会被皇家宫廷剧院以剧作家为中心的完整机制所保护。除了上演大量的原创剧目,剧院有不同的演出系列和剧作家培养项目,以制作、读剧、驻地创作等多种形式,启发观众思考的同时,鼓励新一代剧作者面对世界形势和当下社会的复杂性而发出他们自己的声音。皇家宫廷剧院致力于发掘英国及世界原创戏剧创作人才,鼓励英国戏剧人与其他国家的剧作者合作,把国际上值得注意的新人新声带到英国,呈现在英国戏剧观众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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